他們輸了,輸得一敗涂地,輸得體無完g膚。不僅沒能阻止趙興邦,反而成了全村的公敵,徹底斷了自己所有的后路。那兩千塊錢,現在也成了燙手的山芋,趙興邦雖然沒再提,但被全村人盯著,他們根本不敢動用分毫。
悔恨、憤怒、不甘、絕望……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們的心。
就在老兩口被無盡的怨恨和絕望包裹,在屋子里生著悶氣的時候,院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
叮鈴鈴——
這聲音,在死寂的午后,顯得格外突兀。
“誰啊?!”趙東海沒好氣地吼了一聲。
一個帶著笑意的、年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請問,這里是趙東海二姥爺家嗎?”
二姥爺?
這個陌生的稱呼,讓趙東海和趙桂芬都愣了一下。
趙東海狐疑地走過去,拉開了門。
只見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锃光瓦亮的永久牌自行車。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滿臉笑容地站在車旁。
這年輕人,穿著一身干凈的藍色卡其布上衣和長褲,腳上一雙白色的回力球鞋,頭發梳得油光發亮。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城里人才有的精氣神,與村里那些土里土氣的年輕人,截然不同。
“你……你是?”趙東海警惕地打量著他。
年輕人臉上的笑容,顯得格外親切和熱情。他從自行車后座上,解下一個網兜,里面裝著兩瓶黃桃罐頭和一罐麥乳精。
“二姥爺,二姥姥,你們好!”他熱情地打著招呼,“我是李偉啊!我媽是張翠花的姑姑,按輩分,我得管翠花姐叫一聲表姐。這次我從南方回來,發了點小財,路過咱們這邊,我媽特地囑咐我,一定要過來看看你們二老!”
張翠花的遠方表弟?
一聽到“張翠花”這個名字,趙東海和趙桂芬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張翠花是他們二兒子趙紅軍的媳婦,現在也跟兒子一起,被關在公安局里。這個自稱李偉的年輕人,是他們兒媳婦的親戚,那不就是自己人嗎?!
趙桂芬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迎了上去:“哎喲!原來是翠花的表弟啊!快!快進來坐!”
李偉將手里的禮物,塞到趙桂芬的手里,嘴上還不停地說道:“二姥姥,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你們可千萬別嫌棄。”
水果罐頭!麥乳精!
這在八十年代,可是頂級的探親禮物!趙桂芬捧著這兩樣東西,只覺得沉甸甸的,心里那股憋屈和絕望,仿佛都被沖淡了不少。
“不嫌棄!怎么會嫌棄呢!你這孩子,太客氣了!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啊!”趙桂芬把他讓進屋里,熱情地給他搬了個凳子。
李偉走進這間昏暗破敗的屋子,看著地上的碎碗片,和老兩口那憔悴頹喪的樣子,臉上立刻露出了關切和驚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