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鐵鎮比凌硯想象的更破。
廢棄的鋼廠圍墻被焊上了層鋼板,上面爬記鐵銹,墻頭插著削尖的鋼管,鋼管上掛著風干的腐行者殘骸——像串詭異的風鈴。入口處有個瞭望塔,一個裹著軍大衣的漢子正舉著望遠鏡,看見老刀就喊:“刀爺!帶回人了?”
“少廢話,開門。”老刀拍了拍鋼板門。
齒輪轉動的“嘎吱”聲里,大門打開道縫,剛好能過一輛車。進去后是片開闊地,幾十間鐵皮屋歪歪扭扭地擠在一起,煙囪里冒著黑煙,空氣中混雜著煤煙和機油的味道。
“這就是銹鐵鎮?”趙宇扒著車窗往外看,幾個小孩正圍著堆廢鐵玩耍,臉上沾著黑灰,看見越野車就停下來,好奇地盯著他們。
“別小看這兒。”老刀坐在副駕,指了指遠處的高塔,“那就是凈化塔,當年鋼廠用來過濾煙塵的,現在改改剛好能用。”
凈化塔足有幾十米高,塔身銹得發黑,頂端的風扇葉片緩慢地轉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塔下圍著群人,似乎在爭吵什么,聲音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又咋了?”老刀皺起眉。
越野車開到塔下時,爭吵聲更清楚了。一個穿皮夾克的壯漢正指著個戴眼鏡的男人罵:“李工頭!你說凈化劑還能撐三天?我看你是想讓咱們都變成腐行者!”
“王虎你少放屁!”李工頭推了推眼鏡,“庫存就剩這么點,省著用才能撐到下個月!”
周圍的人也跟著吵起來,有罵李工頭藏私的,有勸王虎別沖動的,亂糟糟一片。看見老刀下車,人群突然安靜了。
“吵啥?”老刀把長刀往地上一頓,“想讓腐行者聽笑話?”
王虎梗著脖子:“刀爺,不是我們想吵,這凈化劑真不夠了!昨天潮涌,塔的過濾效率掉了三成,再不想辦法,下周都撐不過去!”
李工頭嘆了口氣:“我查過圖紙,凈化塔的核心濾芯壞了,得用‘聚合碳’才能修,可這東西只有堡壘才有……”
“去他娘的堡壘!”有人喊,“上次去換濾芯的老張,到現在都沒回來!”
凌硯注意到人群里有幾個面生的,穿著和王虎相似的皮夾克,腰間鼓鼓囊囊的,不像普通拾荒者。他碰了碰老刀的胳膊,低聲問:“王虎是啥人?”
“前陣子來的,說是從南邊據點逃過來的,帶了十幾個弟兄,手里有不少武器。”老刀壓低聲音,“我總覺得這小子不對勁,眼神太活。”
蘇晴突然開口:“如果有聚合碳,我能修凈化塔。”她從保溫箱里拿出支試管,“我是病毒研究所的,對過濾系統有點研究。”
人群瞬間安靜了。王虎上下打量著她,眼神有點怪:“女博士?別吹牛了,這塔的構造,李工頭研究了半年都沒吃透。”
“我不需要半年。”蘇晴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翻開里面的圖紙,“這是改良版的凈化塔結構,我在研究所時設計過類似的過濾系統,只要有聚合碳,三天就能修好。”
李工頭湊過來看了看,眼睛亮了:“這……這圖紙比原廠的還合理!你這‘氣閥分流’的設計,能省三成凈化劑!”
王虎的臉色沉了沉,沒再說話。
老刀拍了拍手:“行了,這事再說。先帶這幾位去歇歇,二壯,把西邊那間空屋收拾出來。”
西邊的空屋很小,只有一張鐵架床和一個破桌子,墻角堆著些干草。趙宇一進門就癱在干草上:“可算能歇會兒了,這一路顛得我骨頭都散了。”
蘇晴把保溫箱放在桌子上,仔細檢查了一遍試管,確認沒損壞才松了口氣。凌硯靠在墻上,看著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問:“王虎的人,你打算怎么處理?”
老刀往嘴里塞了根草:“先看著。這小子昨天還跟我打聽‘方舟基地’,說那地方有治變異的藥。”
凌硯的眼神動了動:“他怎么知道方舟基地?”
“鬼曉得。”老刀吐掉草根,“不過這陣子來銹鐵鎮的,十個里有八個是沖方舟基地來的。”他頓了頓,“你也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