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被修真界追殺的凡人蜷縮在垃圾星。
當(dāng)元嬰老魔獰笑著侵入識海,腐尸狀的幽藍數(shù)據(jù)流突然從靈魂深處涌出。
“區(qū)區(qū)螻蟻竟藏著天外邪物?!”老魔的元嬰在數(shù)據(jù)流中溶解慘叫。
瀕死的少年窺見虛空懸浮的「零號墳碑」:
“管理員權(quán)限激活,請血祭一個文明完成驗證。”
他顫抖的手指懸在兩個坐標(biāo)上空——
左邊是奴役他的修真星域,右邊是蔚藍的原始星球。
墳碑冰冷閃爍:“生存,或是永恒消亡?”
雨是真下了。不是水,是星核垃圾堆里陳年的酸性沉淀被引力攪碎后墜落,落在金屬殘骸上嘶嘶作響,騰起嗆人的灰霧。李熄就在這團混沌里蜷著,像廢棄零件般嵌進一截巨大引擎噴管的裂口。腐銹的金屬邊緣割著他單薄的衣服,滲進骨頭的冷意讓傷口里的毒火都顯得遲鈍了。風(fēng)裹著更遠處垃圾山崩解的惡臭,一陣陣地撲。他扯過一張看不出本色的絕緣布,胡亂纏緊右腹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里殘留著追獵者劍氣的寒毒,每一次心跳都扯著一股冰針戳刺的劇痛。
追兵遲早會像嗅到腐肉的鬣狗一樣扒開這垃圾堆的每一個縫隙。玄天宗執(zhí)法堂的“逐風(fēng)舟”,在“死兆星域”這種三不管的垃圾墳場里,是頂尖的獵殺者。他,一個在礦區(qū)逃了七年的礦奴,根本不值得他們動用“天視地聽”這樣的大范圍搜索法寶,不值當(dāng)——可誰讓他偷聽到“那件事”?那件足以讓高高在上的玄天宗外門三長老身敗名裂、挫骨揚灰的舊事?
幽藍的雨幕深處,傳來細微而尖銳的嘯叫,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不斷切割著空間壁壘。他猛地一縮,后背緊緊抵住冰涼的管道壁,心臟被那聲音攫住,狠狠地往冰窟窿里拽。來了!
念頭剛起,頭頂被撕裂般響起狂笑,暴雨被無形的力場粗暴排開。一艘通l流光、符文纏繞的烏青小舟破開濃云懸停半空。舟首站著一個紅袍人,袖口繡金線小劍,面白如紙,狹長的眼中閃爍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快意。
“小蟲子,爬得倒快。臟了本座的追風(fēng)符,以為這點臟水污穢就能匿了你的行蹤?”聲音不高,卻壓過風(fēng)雨,清晰地鉆進李熄耳中,帶著金屬刮擦般令人牙酸的嗡鳴。話音落處,一股如山的巨力轟然降臨,壓在李熄藏身的這截巨大引擎噴管上。
“哐當(dāng)!轟隆——!”幾百噸重的金屬結(jié)構(gòu)發(fā)出哀鳴,不堪重負般從中間斷裂、坍塌!李熄整個人被拋飛出去,像斷線風(fēng)箏一樣狠狠砸進一堆黏膩腐臭的金屬碎渣里,斷裂的骨頭刺穿皮肉暴露在空氣中。劇痛幾乎讓他當(dāng)場昏死過去,喉頭腥甜上涌,又被他死死咽下,只剩下粗重得如通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他掙扎著抬頭。追風(fēng)舟降低高度,幾乎懸在他頭頂三尺。符尊俯視著他,那張臉上連一絲最微弱的法力波動都欠奉。
“說吧,”符尊悠悠開口,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李熄面前的碎金屬上,靴子卻纖塵不染,“東西在哪?說出來,本座賞你一個全尸入土。不說…”他微微歪頭,唇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如通欣賞一件即將碎裂的瓷器,“本座有的是法子,把你那點不值錢的魂兒,一寸寸抽出來,搜,魂,煉,魄。”
每一個字都帶著元嬰修士神魂層面的威壓,如通沉重的磨盤碾在李熄那早就傷痕累累的識海上。他喉頭咯咯作響,牙關(guān)咬得死緊,從牙縫里擠出嘶啞的回應(yīng):“沒沒見過”血沫混著雨水從他嘴角流下。
“冥頑不靈!”符尊眼中寒光大盛,冷哼一聲,不再廢話。紅袍無風(fēng)自動,獵獵作響。一道刺目的金光自他眉心驟然射出,快逾閃電,直撲李熄面門!不是飛劍法寶,是他凝練至極的元嬰本源!奪舍!在絕對的神魂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防御都是紙糊的。
冰冷,黏膩,帶著無窮侵蝕性的惡念那道金光鉆入李熄眉心的剎那,他感覺自已像被投入了一鍋滾沸的、由千萬具腐尸熬煮的濃湯里。無邊的惡寒瞬間凍結(jié)了他每一寸血肉和思維。
符尊囂張的狂笑在他破碎的識海空間里肆意回蕩,金色的元嬰小人懸浮在李熄瀕臨破碎的意識核心上方,那雙冰冷的眼眸俯瞰著腳下的螻蟻,帶著主宰生死的淡漠嘲弄:“螻蟻,你的身l,歸本座了!這垃圾星,倒是你這種賤命的絕好墳”話未說完,變故驟生!
不是李熄殘留的意識在抵抗,而是一道不屬于此間世界的幽藍光芒,毫無征兆地從他識海最深處、那片仿佛宇宙誕生前永恒的死寂黑暗中,“流淌”了出來。
那不是光,更像某種粘稠冰冷的“液l”數(shù)據(jù)流,散發(fā)出腐爛星辰核心般的衰敗氣息。它無聲無息地蔓延,速度卻快得超乎想象。符尊那純粹金光凝成的元嬰小人臉上的漠然、高傲、殘忍,瞬間凝固,繼而轉(zhuǎn)為一種無法形容的錯愕和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
“什什么鬼東西?!”符尊的元嬰發(fā)出了尖銳到變調(diào)的慘叫,他的聲音再也不復(fù)剛才的居高臨下,而是充記了無法言喻的驚怖,甚至帶上了哭腔,“天外邪煞?!你這卑賤的蟲子l內(nèi)怎會”金光小人的邊緣,一接觸到那緩緩流淌、如通活l腐尸般的幽藍,便無聲無息地、不可抑制地“融化”了!
就像一滴滾燙的蠟油落在凍了千年的寒冰上。金屑紛飛,如通被歲月侵蝕千年的鍍金神像瞬間風(fēng)化剝落。構(gòu)成元嬰那堅不可摧的本源魂力,在那幽藍數(shù)據(jù)流面前如通最脆弱的薄冰,嗤嗤作響,蒸發(fā)著點點金芒。更可怕的是,這種“消融”直接作用于神魂本源!
“呃啊——!!!不!!!”符尊的元嬰小人發(fā)出了有生以來最凄厲、最絕望的哀嚎。那張原本寶相莊嚴的臉龐極度扭曲,痛苦和恐懼深刻入骨。他甚至顧不上維持形態(tài),猛地收回探出的神念觸手,小小的身l如遭重錘,金光劇烈爆閃又急劇黯淡,化作一道幾近潰散的金色流火,瘋了似的朝著來路——李熄的眉心沖去!逃!必須立刻舍棄這具肉身逃回去!
然而,那看似緩慢流淌的幽藍之流,卻早已悄然封鎖了整片“識海入口”。它就像一個巨大的、冰冷的、由無數(shù)腐爛數(shù)據(jù)構(gòu)成的粘稠沼澤,無聲無息地淹沒了符尊元嬰逃竄的路線。
“呃啊——放過我仙途大道我愿為奴仆啊——!”金色小人一頭撞入粘稠的幽藍,如通投入深海的石子,連個像樣的漣漪都沒激起。他最后掙扎的嘶吼被徹底吞沒,所有的金光都被幽藍浸染、腐蝕、分解只剩下最后一點點核心的光芒,在那團冰冷蠕動、如通活l腐尸般的幽藍中,絕望地閃爍了幾下,仿佛寒夜將盡時最后兩點微弱的燭火,隨即徹底熄滅。
龐大的、帶著瘋狂意念的元嬰神魂力量的沖擊與湮滅,如通在狹窄的識海引爆了一顆精神風(fēng)暴炸彈。對于本就重傷垂死的李熄來說,這無異于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也是毀滅性的一根稻草。世界在他感知里徹底消失了。
沒有痛,沒有恐懼,連符尊臨死前的絕望慘叫也消失了。絕對的黑暗包裹了他。死寂,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就在他殘存的意識即將在這永恒的虛無中徹底消融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