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帷帳內,一只蒼老而枯槁的手顫抖著撥開簾子。
大盛的九五至尊,被百姓奉為神明的皇上,如今也難逃病魔纏身。
“咳咳咳……”驚天動地的咳聲回蕩在大殿內,侍奉在側的下人個個低著頭。
皇后在一旁侍疾,這時殿外匆匆走來一個小太監。
小太監似乎有話要說,卻看了皇后一眼,沒有出聲。
倒是病床上的皇帝發話了:“是……是為著蘇家的事?”
小太監跪在地上:“回陛下,陸侯爺派兵將兩人從蘇家帶去了昭獄,正用刑拷問著呢。”
“蘇家……咳咳咳……蘇牧總是不知悔改,他總是不滿足……”
小太監一臉為難:“這會兒陸侯爺正在殿外候著,想必是有事求見。”
“咳咳咳……讓他進來。”
皇后面色依舊沉靜,她耐心地替皇帝掖了掖被角。
“陛下,當心著涼了。”
陸霄凜披夜進宮,一身黑紅蟒色長袍,行走間裙底金線翻飛。
“陛下,臣已審過王慶免和蘇家丫鬟,兩人皆指證背后是蘇夫人一手謀劃。”
證詞呈上,上頭是血跡未干的指印。
皇帝受不得血腥,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眸去。
皇帝眸子忽地看向皇后,“這件事……你怎么看。”
蘇家白天的事早傳遍了大街小巷,皇宮里沒人不曾聽說。
皇后意外地挑眉,似乎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問自己的意見。
蘇夫人縱著手下侍女偷盜小姐字帖,拿出去仿制書信縱容外男污蔑家里姑娘清白。
這件事幾乎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只看人證物證能否對得上。
可就算對得上,也得皇上肯同蘇家計較才行。
“臣妾不懂朝政,卻也懂得一個道理。”
“物不平則鳴。”
皇帝瞇眼看著,口中喃喃:“物不平則鳴,蘇枕月愿以性命相搏將此事傳開,是有不平……咳咳咳,她究竟有何不平。”
陸霄凜面色一凝,鄭重道:“蘇大小姐被認錯身份十余年,定國將軍的累世功勛也從未福及她身,二房卻懼她爭搶財產,對她百般打壓,此為不平。”
“方才皇后娘娘說,物不平則鳴,蘇大小姐用此極端手段,想必是心中委屈積深已久。”
“蘇家不想分給蘇大小姐應得之份,只好使手段毀她名聲,這才屢屢鬧出雞飛狗跳的動靜來。”
這番話,竟完全就是向著蘇枕月的!
皇后意外之極,她若記得不錯,前幾日的宮宴上,陸霄凜似乎還對蘇枕月格外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