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腦疾發作之時,竟然沒有殺人?
周圍隨侍的人也都是錯愕。
剛才陛下本是要殺那內侍的,可他往馬車里看了眼便走了。
看來兗州來的這位貴人極得陛下喜愛啊。
年長內侍自然也看出來了,他扶慕容燼登上前面一輛馬車,擋開綴東珠的簾幔,扶他坐到鋪陳著雪駝絨的軟塌上。
后面跟著的內侍遞來早就準備好的溫酒,年長內侍接過來服侍慕容燼喝下。
慕容燼一連飲了六盞,臉色才稍稍和緩一些,咧嘴笑道:“她甚是有趣,朕很喜歡。”
這輛馬車雖是闊大奢華,內里的鋪陳卻盡是狐裘、猩猩氈之類的保暖之物。
年長內侍后背已經濕透,他擦了擦額上的汗,小心勸道:“陛下體寒,正午太陽暴烈之時方能用一點冰,今日才剛辰時末,卻在那用了四盆冰的馬車里待了那么久,身子如何能受得住啊?陛下縱使再是喜愛那位貴人,也要顧惜龍體,萬萬不可再如此了啊。”
“啰嗦。”慕容燼被掃了興致,卻也沒生怒,問道,“京城里的冰價是多少?”
年長內侍愣了下:“約莫二百文一塊。”
慕容燼“嘖”了聲:“貴了。”
年長內侍頭一次在帝王面前失態:“啊?”
慕容燼道:“你們的那位貴人以為是一百五十文一塊。”
年長內侍伺候慕容燼多年,自問已經能揣摩一些他的心思,此時卻是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試探著問:“那回京后,奴婢讓他們把冰價降到一百五十文?”
慕容燼頷首,又問:“柴米油鹽,生蔬鮮果之類的價是多少?”
年長內侍整個人都懵了。
帝王就算說要殺盡百官,把江山拱手交于他人,他都不會有太多的驚訝。
可他卻在問柴米油鹽?
日益殘暴的帝王,問柴米油鹽?
他有些恍惚的將價錢一一報出來。
慕容燼點點頭:“漱玉居又是什么樣子?”
年長內侍已經反應過來,知道帝王問這些恐怕是跟那位貴人有關。
他忍住內心的波濤洶涌,細細說道:“漱玉居在順天門北邊,因為外地來的貴人秀女們也不在這里常住,是以布局似客棧,平日里是交由外面的人打理,陛下選秀的日子,則是由咱們內監與宮女們照應。
貴人秀女們的一應吃食日用,也有咱們統一發放。”
慕容燼道:“如此,吃用當不如宮中。”
年長內侍忙道:“陛下放心,洛貴人若住漱玉居,奴婢們定會按照宮中用度供應。”
慕容燼摩挲著手指,上面依稀還殘留有那嬌嬌美人耳間紅痣的觸感,他忽然笑起來:“還照原樣來,朕要看她是如何過日子。”
洛芙不知道有個人在等著看她過日子。
被喚醒時,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