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回到玉微居便開始坐立不安,她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次太沖動,可是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只能等安久醒來再說了。
遙夜見梅久心神不寧,旁敲側擊的詢問幾次無果,便不再追問。
晚飯過后。
安久醒來便瞧見繡架上的一幅春蘭,梅久纖指如蝶翻飛,美不勝收。
這樣的景象令她有一瞬恍惚,“怎么回來了?”
梅久停住動作,“因為……”
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梅久心一橫,道,“我與你先后昏迷,不知為何,解藥只救醒了我,我……將實情都告訴他們了。我不想死……”
安久聽完之后,淡淡道,“我就知道你是個白癡。”
安久是肯定智長老會留強去弱,才會覺得有籌碼一搏,抖出真相反而對她更有好處。
“智長老要留你,我若不說出實情唯有死路一條,現在啟長老也知道此事,我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梅久握著絲線手微微顫抖,“前些時候我也曾想過一死了之,可是現在我想活。”
她知道自己很弱,安久比她更適合在梅氏生存,“我的命是我娘給的,她為我犧牲一切,我不想拱手讓人。”
她不僅要活著,還要讓自己變強。
原來蠢豬也能被逼上樹,安久不再說話。可能是由于精神力強大之故,她在梅久體內待的時間越長,對這具身體的控制便越自如,假以時日,她定然能夠比梅久更匹配這具身體。
其實如果能夠出去,安久也不是非搶梅久的身體不可,但她隱隱感覺自己沒有其他路可走。
兩人共處同一具身體這么長時間,除了剛開始梅久的抗拒與懼怕之外,相處的還算和諧。梅久很有同情心。得知安久黑暗的過去,便心甘情愿讓她寄在自己體內,從來沒有想過更深遠的問題,而梅嫣然離去之后,梅久在遭遇生死存亡之時的心態已經改變。
安久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劫難。她與梅久真正的搶奪之戰,才剛剛開始。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落在院中。
遙夜看見后,轉身輕輕叩門提醒,“娘子。暗學來人了。”
梅久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的手已然凍僵。
“好。”她起身理了理衣裙,回內室更衣。
遙夜進來服侍,“娘子枯坐了一下午,凍壞了吧?”
梅久笑著搖頭,轉移話題,“十五娘近日在忙些什么?”
遙夜一邊幫她套上夾襖,一邊道,“陌先生可嚴厲呢。十五娘身上新傷舊傷不斷,不過奴婢瞧著她樂在其中。”
“明日我便說說她。”梅久總算能把自己端作長姐之態,但轉而有些欽佩的道,“她比我能吃苦。”
同是差不多年歲的女孩。為何梅如焰行的,她卻不行?
遙夜觀梅久神態與以往不同,心中亦是歡喜,“娘子能打心眼里笑。奴婢便放心了。奴婢爹娘當年曾受過嫣娘子大恩,奴婢來時,他們切切囑咐要奴婢好生照顧您。”
“你還有家人?”梅久從未聽她說起過。
遙夜道。“不僅奴婢,澹月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