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傳話的人照崔氏吩咐,說得急。
洛遠山回得也急,匆匆走進正房,剛看見崔氏就忙問道:“夫人,你這么急著找我可是出什么大事了?衡兒在他外祖家頑皮鬧出禍事,還是岳家大兄怪罪我沒一起前去?”
洛衡是崔氏所生第二子,也是洛遠山唯一的兒子,難免驕縱。
青州崔氏雖說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但底蘊還在,洛遠山可不想跟崔氏有什么誤會,更怕兒子在那邊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禍端。
“老爺別急,衡兒在青州好得很,我和貞兒回來,他還鬧著要留在那兒跟表兄妹們玩呢,待過幾日,派人去接他回來便是。”崔氏走過來,幫他把官帽取下,屏退丫鬟婆子,扶著洛遠山坐下才道,“是貞兒的事。”
“貞兒?”洛遠山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洛貞來的那一出,他臉都黑了,“夫人該不會是被她說動,也要換親吧?”
崔氏點頭,還沒說話,洛遠山就拍了桌子:“這不是胡鬧嗎!事關(guān)內(nèi)廷,你們不要命了!再者你們當(dāng)裴忌是好擺弄的嗎,這小子手狠著呢,身上又有著一股拼勁兒,誰都知道他前途不可限量,他又認定了芙兒,這親是你們說換就能換的嗎!
夫人你往日里也是個有成算的,怎么現(xiàn)在也跟著貞兒胡鬧起來?你們也不想想,就算當(dāng)真換了親,貞兒嫁到裴家,裴忌心里沒有她,她的日子能過好嗎!”
崔氏也不急,緩緩坐到另一邊:“老爺既然知道我心中有成算,你擔(dān)憂的這些事,我難道就沒想過?”
洛遠山聞言真是奇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你們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也要換親?”
崔氏知道把女兒的夢說出來,她家老爺指定更得拍桌子,只得迂回道:“老爺知道我父親曾是帝師,內(nèi)廷的事他知之甚多,當(dāng)今圣上還是皇子時,便聽說他有腦疾,發(fā)作起來六親不認,殘忍暴烈,父親他老人家在世時曾跟我說過,早前我沒放在心上,但這次我大兄壽辰,京城里也來了些客,隱晦提起當(dāng)今圣上確實如此。”
她說著探身靠近洛遠山,壓低聲音道:“當(dāng)今圣上如此殘暴,早晚是壓不住的,老爺你猜,如此暴君,江山還能有幾何?”
洛遠山驚得眉頭直跳,張口想斥責(zé)她,可張了半天還是說不出什么來。
他只是個地方官,早前京里的靠山已經(jīng)因,但是青州崔氏跟京城的關(guān)系緊密,他這夫人剛從青州回來,知道的消息自然比他知道的要多。
若當(dāng)今圣上果真是個暴君,那他這江山確實是坐不長久的。
讓貞兒入宮也確實是害了她……
崔氏眼看他松動,又繼續(xù)道:“貞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可不會讓她白白送命,與其讓她跟那暴君一起葬送在宮里,還不如嫁給千戶裴忌。
我知道老爺也很看重他,不想得罪,可我們又不是退親,只是換親,庶女變嫡女,他是占便宜的。”
洛遠山眉頭皺的死緊:“可他心里只有芙兒啊,貞兒強嫁過去能有好?再說了,他定是也不會同意的,到時再鬧的人盡皆知,我看這暴君的江山還在,我洛府先要滿門抄斬了!”
崔氏坐直身子,不緊不慢道:“婚姻大事,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忌那個娘市井出身,她不會拒絕這種好事,裴忌又是個孝子,有他母親壓著,他必定也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至于他心里有沒有貞兒,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占穩(wěn)裴忌之妻的位子,而后等著坐上后位就是了!
洛遠山思索許久,最后慢慢點了點頭:“那芙兒和老太太那邊,你也要處理好,別叫她們生出什么事端來。”
崔氏笑道:“老爺放心,這些事我都會辦妥帖,你只管遞銀子和信去禮部把貞兒的名字換成洛芙就成。”
過些日子內(nèi)廷就要來人相看下聘了,耽擱不得。
洛遠山匆匆去書房寫信。
崔氏則叫了丫鬟進來,吩咐道:“去叫二姑娘來。”
已是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