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原諒他。
除了他的家,你沒地方去,所以他對你做什么,你都沒怎么反抗。只是投入不了、不盡興。
他好像很在意你的感受,于是也不和你做了。
你又松口氣,又忐忑。
這樣的生活讓你有點混亂,你到底想不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到底是為了什么,可能就如布魯諾·布加拉提所說,只圖那一份安全感。
不過雷歐·阿帕基沒有你害怕的那樣把你趕出去,還是每天接送你,你工作的餐廳就是受他所在的組織庇護,也算是他們小隊的集合點。
自從雷歐·阿帕基將你介紹給他們,主廚每次會讓你把他們那桌的餐品端過去,可能他是怕被黑手黨刁難吧,所以派遣你這個關系戶。
餐廳里的店員沒有把你當自己人,你能感覺到他們對黑手黨的忌憚,這處于情理之中,店家不僅要交稅,還要交保護費,保護費越高,店員能拿到的工資就越低,心里沒有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同事不至于把怒氣撒到你頭上,隔閡是不可避免。
你很清楚,這與你自身有沒有做好沒有關系。
小隊的成員見到你,會與你說幾句話,還會開幾句玩笑。他們把你當自己人,也是因為你聽不懂他們黑手黨內部的話。因為安全感。
人活著都是為了那沒一點價值的安全感。
這是刻進基因里的生物本能,沒有這種本能的,要么是腦結構變異,要么是從超遠古時期穿越過來的。
為了安全感,人才偽裝,人才奮斗,才會入侵夢。
安全感的核心,在于滿足自己。可是誰能完全的滿足自己?生活在自己的社會,生存于群體,不管是底層與高層,都有無法滿足的欲望。被壓抑的痛苦,隨時可能跌落的恐懼,你有,他有,誰都有。
春夢并不意味著真正的春夢,它是欲望最簡單的表達方式——比吃更簡單。吃只是獲得而不是宣泄,與之對應的是嘔吐。只有春夢能夠作為兩面一體,將所有的欲求簡化為收獲與發泄,讓夢境之主在深層次的幻境中獲得片刻的解放。
其實你不喜歡這些理論,也不想認同。
“你和阿帕基吵架了嗎?”
大家都離開后,布魯諾·布加拉提獨自留下,作無意狀地對你說。
他跟你什么關系都不是,你不可能給他講自己與男友在床上的私密事,所以只笑笑,移開視線,委婉地表達自己不愿接話。
他也沒追究,你也知道他其實是想挖墻腳,這種事你在大學遇到過太多次,都被你裝作聽不懂敷衍掉了。
晚上,依舊與雷歐·阿帕基一起睡,但是沒有做。夢里,與布魯諾·布加拉提做得更狠。這次沒有雷歐·阿帕基,只有你們兩人,一片花白的夢境里,耳畔回蕩海浪的波濤洶涌,以及他的喘息。
才過幾天,夢境變了。應該說它終于變了,同一個人的入侵夢居然持續一個月。
這次出現的竟然是潘納科達·福葛,你有點詫異,按距離遠近,你以為會是蓋多·米斯達和納蘭迦·吉爾卡,因為這幾人經常與你搭話。不過也能理解,潘納科達·福葛一看就壓抑許久,跟你以前的高中同學一個樣。
十五六歲的潘納科達·福葛,你了解不多,雷歐·阿帕基跟你談起他,只知道他原本是富家子弟,智商很高,小小年紀就考上了大學,還是學法律。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這句玩笑式的俗語可見法學和醫學的難度程度。這也證明他的確是個聰明人,至于怎么他成為黑手黨,雷歐·阿帕基也不清楚。
青少年的夢境迷幻又帶有現實,現實之間,又毫無邏輯。潘納科達·福葛坐在圖書館內,圖書館的墻面飄溢出煙熏燒焦的氣味感官,一排排書架與螺旋的階梯結合,又呈不規則的方形被分割。窗外一半綠茵,一半橙紅的詭譎,潘納科達·福葛位于兩面光景之間,周圍走動幾條虛化的人影。
他從書頁中抬頭,看到你,好似同樣詫異你為何會在這里。他是一個美少年,阿帕基得隊友個個都是型男,參加選修直接被投爆。你走向他,在他身側站定。
數塊落地窗的玻璃忽然間baozha,窗外的火光化為一團團猙獰的巨手,這里是一所學校,亮出學生與教師們的哭喊,他撲向你,沒讓你被火光波及,緊接著,他手中出現一條繩索,向人猿泰山那樣,攬上你的腰,在無盡的鋼鐵叢林中跳躍。
腳下是充滿硝煙的世界末日,頭頂是發射激光的宇宙飛船,潘納科達·福葛潔白的發絲于渾熱得氣流中飛舞,他的睫毛也在baozha之中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