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
雪下了一夜,檐上積雪“啪嗒”一聲砸在階下。
前世,她一聽這動靜就忙爬起,籠火、淘米、添柴,手凍得通紅,也要把粥熬得綿軟,好讓婆母和姑姐吃得舒服。
而現(xiàn)在,她只是翻了個身,把棉被往肩頭又掖了掖。
屋外雪厚三尺,屋里被窩正暖,她才不會起來……
又睡了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原來不用早起做飯,想睡多久睡多久的感覺這么舒服。
“砰”
房門被一腳踹開,一股寒風裹著雪沫子沖進來。
沒等她坐起身來,一盆水“嘩啦”澆在她身上,冰得她渾身一栗。
阿寶蹭地跳起來,沖著床邊齜牙咧嘴。
一名胖女人站在床邊,手里拎著空盆,張著大嗓門:“陸氏,你這個懶貨,太陽曬屁股了還睡?想餓死我們啊?”
單薄的里衣被冰水貼在身上,寒氣一路往骨縫里鉆,陸昭若卻只是慢騰騰坐直了身子,眼皮半掀,眸色沉靜,既無怒火,也無畏懼,只把女人從頭到腳慢慢量了一遍。
女人是沈容之的胞姐沈令儀,三個月前在賭坊欠了一屁股債,被夫家一紙休書趕出門。
張氏讓陸昭若幫把賭債還清,還讓她拿出十兩銀子給沈令儀前夫,只為把“休書”換成“和離書”。
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夠莊戶人家過一年,就這么輕飄飄地送出去,只為給她留張臉皮。
可沈令儀倒好,回娘家的第二天就把尾巴翹上天。
飯要趁熱吃,衣要當季穿,日日還睡到日上三竿。
筷子一撂,碗一推,嘴一抹,轉(zhuǎn)頭就挑弟婦毛病。
她將賭桌上輸?shù)舻墓菤?,全在弟婦身上找補回來。
陸昭若想起前世,珠娘的話:“女兒日夜惦念母親和父親,姑母在世時常帶我去探望……自打姑母去世,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你們了。”
所以,沈令儀也是知情他弟弟在外面的齷齪事。
“你瞪我作甚?昨夜娘親撿回來的嬰孩你心狠到不肯收養(yǎng),今晨又賴在床上不起來做飯,真拿自己當沈家的正經(jīng)主母?要不是我阿弟心善抬你進門,就你這腌臜身子,爛在街頭也沒人敢收!”
沈令儀尖酸刻薄的話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