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的三年,想念郁冬寧的時侯,裴晏安就會彈這支音樂,想和郁冬寧說話就會寫不會發出的郵件,想得快發瘋時就會訂一張回國的機票。
這支音樂他閉上眼睛都會彈,像愛郁冬寧一樣成為融入骨子里的機械記憶。
昨天的郁冬寧,今天的郁冬寧,掉眼淚的郁冬寧,生氣的郁冬寧……裴晏安都想要。
音樂傾瀉,高中時的記憶像一列火車,呼嘯著從裴晏安腦海里經過。
三中有被拋棄的琴房,窗外是一片綠蔭,斑斑點點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在琴房的地面上,裴晏安在教室里睡不著,會去那里午休。
那時侯無論是在顧家還是在學校,他都像個透明人,不知道是他本來就不起眼還是有人故意忽視他。
在某個冬天,裴晏安照常從角落里拿出墊子和毯子準備睡覺,就聽到一道甜脆的女聲:“婧元你看,我說學校有琴房吧。”
緊跟著琴房的門被打開,郁冬寧半張小臉都埋在圍巾里,但看得出她在笑。
四目相對,郁冬寧面露尷尬,微微彎腰說了聲“打擾了”后關上門。
裴晏安長長劉海后的眼睛里流露出錯愕。
那個女孩子長大了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午休結束回教室,班主任帶著郁冬寧進來:“這位是我們班的新通學郁冬寧,大家掌聲歡迎。”
郁冬寧大方地自我介紹后,坐到沈婧元的身邊。
裴晏安的視線落在郁冬寧身上,郁冬寧感受到視線轉過頭朝他一笑,他也僵硬地笑了,扭過頭看見窗戶里自已的倒影,陰郁猥瑣,自卑地垂下頭,幾乎要貼著桌面。
下了課,裴晏安假裝出去接水經過郁冬寧身邊,看見郁冬寧指著音樂書上的一支曲子:“就是這首我最喜歡了。”
他記住了頁碼,記住了音樂的名字,上計算機課時戴上耳機聽,聽不出什么所以然,但郁冬寧說她最喜歡那就是最好的。
大提琴的聲音停下,來勢洶洶的記憶也被按下暫停鍵,裴晏安在鋼琴前靜坐,輕吻左手虎口處的傷疤。
今晚郁冬寧睡得不算安穩。
大概是因為這兩天接連碰到長得像裴晏安的人和裴晏安本人,郁冬寧讓夢也夢到了裴晏安。
“……接下來由某某和裴晏安帶來舒伯特《阿佩喬尼奏鳴曲》()。”
裴晏安穿著白衫黑褲,順毛發型很乖,側臉線條鋒利,坐在鋼琴前聚光燈下像在發光,專心致志地配合著大提琴彈琴。
不算特別好,只是剛好能入耳而已,可是郁冬寧臉紅心跳地聽完了全場。
表演結束謝幕時,郁冬寧拿出手機拍照,對焦的一瞬間,裴晏安的目光也對上了郁冬寧的鏡頭,淡淡的像冰雪像冷空氣。
郁大小姐第一次追人,就追的其他專業出了名的冰山男神。可是談上之后,裴晏安特別特別溫柔,不會說甜蜜的話,不會畫餅,但會讓很多事。
傘永遠是傾斜的,易拉罐永遠是打開的,水果永遠是洗好的,步調永遠是一致的,包是他背,東西他提,行程他讓,每個生日、紀念日、節日都準備他能給的最好的禮物。
郁冬寧真的相信裴晏安很愛她,可是出國機票也是真的,那句“病秧子”也是真的,愛和輕視是可以并存的,她絕不要這樣的愛。
醒來的時侯,郁冬寧的枕巾都是濕的,小心地下床不驚醒沈婧元,換上干爽的枕巾,拿起手機看,孟塵勉發來了一條消息,約她聊設計名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