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巉說得緩慢而虛弱,林笑卻側過臉:“不要說喪氣話了,什么死不死的。”
晏巉擦了擦林笑卻眼下的淚,將他摟在了懷中。
人在康健之時,總覺得眼前只有羊腸小道可走。但走到生命的盡頭,才發現天地皆寬,只是再想往前,已經晚了。
隨著病情的加重,晏巉仿佛成了一個虛弱的老人。
他看著怯玉伮,驀然沒了風花雪月的心思,只是擔心怯玉伮的以后。
怯玉伮一生還長,要怎樣才會過得快樂,要怎樣才會一生平安無憂。
還好沒答應嫁給他。還好和他的牽連不深。不愛他也好。他走時,便不會那么難過。
晏巉回顧一生,那些殺伐果斷的時刻仿佛離他遠去。
曾經那么多人的性命葬送在他手中,他不過披麻戴孝一番,便繼續往前。
他現在沒力氣往前走了,走得越來越慢,刀都快拿不起來。
當初的他一定會留下怯玉伮同葬。
可現在的他……晏巉摸了摸林笑卻的頭,還是個孩子,那么長的歲月不該葬送在他手里。
夜間,晏巉抱著怯玉伮睡覺。
半夜晏巉突然發起了燒,一聲聲地喊著阿娘。
林笑卻將晏巉抱起來,一邊請太醫過來,一邊學著娘親那樣哄他。
輕輕拍著晏巉的背,林笑卻shi著眼眶笑:“阿娘在,別怕,阿娘在。”
大哥頭上的白頭發越來越多了,一根可以拔掉,十根慢慢忽視,漸漸鬢角都白了。
林笑卻只能看著他的時光飛速流逝。大哥一下子就成了朝菌蟪蛄,好好的人活不到百年。
晏巉抱住了阿娘,又開始喊二弟,林笑卻流著淚:“二弟也在,大家都在。”
晏巉說他對不起二弟,阿娘不會原諒他。
林笑卻哄他說:“會的,一定會的,阿娘在,阿娘從不怪巉兒。”
晏巉迷蒙睜著眼,將怯玉伮抱得更緊。林笑卻回抱住他:“別怕,我在,怯玉伮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