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摟住季伐:“可我父皇把你父親貶到好遠的地步,爺爺給你們的一切,父皇全收回去了。”
季伐道:“沒關系,名利只是一時。”
無數的兵將朝皇宮涌來,季伐抱起小皇帝,送他坐到皇座上。
隨后站在小皇帝身前,迎著無數的刀光。
他驀然回想起與友人齊聚時,美食美酒美笛聲,臨別時的重聚之諾……終究是無法踐行了。
大穆亡后,梟雄間的戰爭越發激烈。
當初的友人各為其主,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隗溪坐在竹林的小亭里,毛筆濡墨。
整理師父著作之余,他用筆記下記憶里的友人們,他們的琴聲、他們的劍,他們曾相聚的時光。
誰為他們收斂尸骨,墨為酒,書為碑,這只是隗溪的祭奠,與天下無由。
神祇06
大漠的黃沙鉆進人的五竅,面紗裹得再緊亦有漏網之魚,狂風吹得瘦弱的人搖曳,兩個孩子抱住母親的腿。
“娘,我好渴。”
“娘,綠洲還有多遠。”
女子摟緊孩子,干澀的嗓音道:“快了,就快了,再往前走半個鐘頭。”
忽然聽到清脆的銅鈴聲,女子緊張地摟著孩子蹲下,來的并非追兵,只是個過路人。
駱駝上掛著銅鈴,還掛有好幾袋水囊,兩個孩子咽了咽,望梅止渴。
“娘,水,有水。”孩子的聲音嘶啞微弱。
女子捂住孩子的嘴,抬眸望向駱駝上的人。
紗覆面,只露出一雙眼來,神秘幽遠,身上戴著的銀飾叮當響。
那人并未垂目不遠處的幾人,只望著大漠的落日,任隨駱駝慢悠悠走。
一個孩子掙開了母親的懷抱,迎著狂沙跑向過路人。
駱駝踏著蹄,小孩小跑在駱駝旁,張開嘴又說不出話來,羞窘、難堪、渴望,他盯著水囊,往身上摸索,逃亡的一路值錢的東西都掉了,只有一塊父親給予的玉佩仍在懷中。
不行,不可以。
可是妹妹渴得唇都裂了。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們已在這片沙漠里逗留許久,半個鐘頭又半個鐘頭,綠洲始終不見蹤跡,這樣下去死路一條。
“公子,”小孩沖著駱駝上的人呼喊道,“我有一塊玉佩,你帶我們出沙漠,再予我們一袋水,我就把玉佩給你好不好。”
“很值錢的,”小孩說,“質地很好。”
狂沙漫天,小孩竭盡全力說話,他擔心太小聲了駱駝上的人不肯傾聽。
女子叫孩子:“回來!”
妹妹亦喊著:“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