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光更加暗了,寂即使強搬,月亮石的重量也會變得如大山般,壓垮寂的身軀,叫鮫人做了這溝壑里的養料。
美妙神秘的歌謠在溝壑里響起,月亮石慢悠悠地閃爍起來,一曲終了,寂抱上這月亮石,滿懷感激:“謝謝?!?/p>
寂帶著月亮石往回游,小島上的人類看到了,會欣喜嗎?會欣賞嗎?還是懶洋洋地撫上月亮石呢?
都好。
能讓他看見,心里就悄悄地滿足起來。
鮫人殷看見了小島上的人類。
他躲在礁石后,拉開弓,準備給人類一個痛快。
這弓箭還是從人類墜海的船上尋來,死在自己人的造物下,也算安息。
在他將要射出那一箭時,隔著那樣遠,小島上的人仍舊看了過來。
時空似乎凝固了,那一箭久久未能射出。
不是錯覺,時空真的凝固了。
鮫人殷動彈不得,而那個人類緩緩向他走來。
他走得很慢,腳下的珠寶硌著他,但殷沒看見他的眉蹙起來,仍是靜靜地安然地緩緩往前,風給他披了一件無形的紗衣,殷無法眨眼,只能眼睜睜看著幻覺走到他面前,成了真實模樣。
林笑卻撫上箭頭,愛撫般的輕柔,隨即那箭頭便轉了向,殷聽到人類說:“會疼的,請忍一忍?!?/p>
他松開手,箭扎入了殷的身軀,血液流了出來,殷驀然能動了。
他倏地跳下礁石,游入海里,血水漫延。
不致命的傷,只是疼。
這疼從傷口處一直蔓延,蔓延進了血肉的細枝末節里,殷拔出箭身,望著箭頭,不知怎的,又想起那個人類愛撫箭頭的模樣。
連這無情之物都能為了他轉向,對準持弓的鮫……寂帶回來的,到底是誰。
夕陽里,寂背著月亮石回來了。
他游到淺灘處,推著月亮石上岸,太過于專注推石,自己離了水魚尾撲騰好幾下才反應過來。
他爬到沙灘上了。
干涸、生理掙扎、利爪在沙灘上劃下好幾道深痕。
林笑卻走到他身旁,寂一下子安靜下來。
他抬起眸:“月亮石,送你。”
林笑卻卻不看那美麗的巨石,將寂抱了起來,沾上的沙粒撲簌簌掉落。
寂說他很重,能自己爬回海里。
林笑卻不搭理,一步步走到海里去。
寂重新擺動起魚尾,海水帶給他自在,將無力洗凈。
“我是不是太傻了,”寂垂著臉龐,“一心把月亮石推到岸上去,忘了我去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