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末的深夜,我新住處樓下的門禁對講機響了。周律師幫我安排的這處高檔公寓安保嚴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上不來。
我走到窗邊,向下望去。
路燈下,陳建業、李莉、陳建功、張敏,四個人并排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沒了往日的光鮮,一個個形容枯槁,狼狽不堪。
“媽!我們錯了!”
“媽!我們豬狗不如!我們不是人!”
他們嘶吼著,頭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哭喊聲,懺悔聲,磕頭聲,在寂靜的深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樓下那四道扭曲的身影,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他們不是在懺悔,他們只是在挽救自己崩塌的人生。
許久,我拿起電話,撥通了周律師的內線。
幾分鐘后,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周律師出現在樓下。他走到四人面前,居高臨下,像是在傳達一份不容置喙的判決。
“蘇老師讓我轉告各位,”周律師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想讓她考慮,可以。把這些年,從她那里拿走的每一筆錢,從她丈夫的信托基金里挪用的每一分本金,連本帶利,做一張清單出來。做得好,蘇老師或許會考慮。”
跪在地上的四人猛地抬頭,絕望的眼中瞬間迸發出一絲狂喜的光芒。
他們看到了希望。他們以為,這又是一次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
四人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對我所在的方向又磕了幾個響頭,然后瘋了一樣地沖進夜色里。
他們要去計算,要去籌錢,為了讓我“滿意”,他們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多算一些,好讓我直到他們的“誠意”。
我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緩緩拉上了窗簾。
錢,我當然要。
但這只是收回本金。至于利息,可遠不止銀行利息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