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緘默相對數分鐘,老人拄拐起身,從書柜里拿出一疊合同:“這是法定監護協議,你拿回去看看,想想清楚……你將來愿不愿意替我們照顧阿戎。”
蔣志行說完看紀天養滿臉難以置信,自覺大概把話說得太滿了,于是咳嗽一聲,整理情緒重新開口:“阿戎說他在考慮,你也可以慢慢考慮,想好了再來告訴我。現在一切還沒有定論,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不要再挖掘那些沒有意義的東西,做人最緊要是往前看。
你將來如果真的想跟阿戎在一起,或原意永遠照顧他,我們也希望能夠給你一個受法律保護的身份。”
紀天養手肘擱在自己膝蓋上,蜷縮起腰背掩面啜泣。苦情電視劇里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被夫家八抬大轎迎進門也不過就是這種心情。
另一邊意氣風發的蔣公子又換上隱形眼鏡,穿一身肩挺腰窄的名牌西裝,代替跖跋冰手仗攙扶年長男子去馬會的瞭望臺。
爐港每周有兩次賽馬活動,分別在周三與周六,周三因為是工作日,來看賽的人較少一些。但迎賓員幫他們拉開觀馬臺房門時里面仍覺過于空曠了些。
有些馬主老爺逢賽必到,就算是工作日,他們又不坐班。普通看臺有時人多有時人少,貴賓室里卻總是熱鬧的。
落地玻璃前佇立三男一女,他們聽見動靜轉過身,其中最年長一位揚手對蔣戎高聲招呼:“阿戎,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
“宋先生,好久沒見。”蔣戎沒有著急上前給對方問好,只遠遠招手回應問候:“我陪冰哥過來看看。”
“冰哥?”宋柏年表情疑惑兩秒,隨即恍然大悟,展顏大笑:“跖跋冰?跖跋先生,久仰久仰!”說著快步上前與跖跋冰握手。
這時跖跋冰和蔣戎也已經走到瞭望室中央,像老友會面一樣彼此打量問好。
跖跋冰笑容可掬與對方寒暄:“是我久仰宋先生,在華爾街就沒少聽說您的大名。”
“您過獎了哈哈!”宋柏年笑容爽朗而且得意:“我離開華爾街好多年了!啊……說起來,您離開爐港多久,我就已經回到爐港多久了。”
跖跋冰點頭附和:“是啊,可惜當年緣慳一面。你如果早回爐港幾年,說不定大家八七年都能好過點。”
宋柏年哈哈大笑,但沒往下接腔;而是回手叫窗前手持望遠鏡的一位漂亮女孩:“崔西過來,給你介紹兩位朋友認識。”
宋柏年無論看起來還是實際年紀都比跖跋冰大,但保養很好,頭發依舊烏黑濃密,面龐仍然飽滿光潔;他身邊女孩則看起來相當年經,應該比許恩佐還小幾歲。
“吶,這位就是八七年爐港救市的……救世主跖跋冰。”宋柏年把女伴攬到身旁笑哈哈介紹并指點:“叫跖跋哥。”
小姑娘乖乖叫:“跖跋哥。”然后做出個被驚嚇到的表情:“八七年?哇!那時我才剛剛出生。”
跖跋冰笑微微點頭,仿佛沒聽出宋柏年暗諷自己過時。
宋柏年轉而幫崔西介紹蔣戎:“這位是蔣戎,我老朋友蔣志行的兒子,蔣志行你見過的,還有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