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戎這一刻覺得跖跋冰好像一位大英雄,情不自禁挽住對方胳膊,挨更近些:“冰哥,有人說過你很偉大嗎?”
“沒有,那個詞得留給真正力挽狂瀾的人。我只是運氣好而已。”
這時看臺上有幾名中年男人合聲高喊:“冰哥!大佬冰!”
跖跋冰揚臉眺望,笑容很燦爛。
蔣戎有點好奇:“熟人?”
“不認識。”跖跋冰朝看臺招手。轉(zhuǎn)回頭問蔣戎:“你看爐港現(xiàn)在這么好,難道不覺得我剛剛對宋柏年說那些話是無中生有危言聳聽?”
“不會。”蔣戎笑得眉眼彎彎神情卻很堅定:“如果是無中生有,宋柏年不會是那種態(tài)度。”
跖跋冰欣慰點頭:“很多人在天塌下來的前一秒都不會相信天會塌。”
“但是我相信冰哥。”蔣戎眼中蘊滿仰慕,像個失去理智的追星少年:“爐港商人千千萬,我老爸說比賺錢他沒服過誰,但你是他最尊敬的商人。我從前不太明白,現(xiàn)在懂了。”
跖跋冰搖頭訕笑:“我們那個年代和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思想也沒有你想的那樣崇高,很多時候只是身不由己。這次回來全因我看不慣宋柏年那幫做空鬣狗。”
“鬣狗?”蔣戎頭一回聽到這種比喻覺得有趣。
跖跋冰點頭稱是:“非洲草原上的鬣狗和我家豬頭可不一樣,豬頭雖然調(diào)皮但懂規(guī)矩,它咬死如玉是因為家禽不可以越界屙屎。
鬣狗不一樣,它們既沒規(guī)矩又沒道德。它們很少自己捕獵,專愛成群結(jié)隊搶奪別人的獵物。
有些剛剛產(chǎn)完崽的體弱母獅被它們盯住搶劫,最后一家?guī)卓诨罨铕I死。
做空資本也一樣,當然……我承認他們在好年景里做掉一些劣質(zhì)企業(yè)垃圾股是好事。
可一旦發(fā)生金融股災,所有人都會成為他們撕咬的目標。
那些從前很勤奮把生意做好,企業(yè)經(jīng)營很健康,只要緩一口氣就能重新站起來的老板們反而會被鬣狗更加賣力攻擊。你曉不曉得什么原因?”
蔣戎神情無奈,但侃侃而言:“因為做垮一家優(yōu)質(zhì)上市公司的獲利遠高于做垮一家劣勢企業(yè)。冰哥,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事情?”
“你家合訊科技這個體量他們撼不動的,穩(wěn)住股價就能讓很多人減少損失啦……”跖跋冰笑呵呵說完,眼神不自覺地再次飄向觀眾臺。
蔣戎忽然醒悟,跖跋冰想幫忙保護的其實并非昔日故交,而是那些他根本不認識的普通爐港人。
或者直白點講,就是早年在碼頭上賣過苦力受過窮,好不容易攢下家底做點小生意的買賣人。
爐港碼頭工人聯(lián)合互助會,從前叫作洪門。
當時的會長被人叫大哥或龍頭,無論跖跋冰還是許玖,他們身上仍保留許多江湖義氣。
所以他們回來了,有能力救市的人未必是救世主,但只有救世主才會身體力行站出來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