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偉誠臉色郁憤,扁嘴壓住怒火才開口:“阿戎到底什么病?為何昨天剛出院今天又進來?”
蔣志行表情悲愴痛苦:“是呀,阿戎是重病,你這回開心啦?”
賀偉誠難以置信高聲質問:“你說什么?你什么意思?”
蔣志行好似要發瘋一樣面目猙獰大笑:“腦癌末期就快死啦!我兒子快死了,你是不是很開心?你終于贏了我,我的阿戎啊……”話未說完掩面嗚嗚痛哭。
賀偉誠聽得出他說的每句話都是反話,真正贏的是人被他一輩子瞧不上眼的蔣志行。
反觀自身商海沉浮風光一世,可是未娶到心愛女人,兒子不得善終,年過七旬家財散盡。
賀偉誠呼呼喘粗氣按住心口,叫身邊看護:“快找醫生……我不舒服。”
很快搶救房里又多一人。
紀天養看蔣志行的眼神好似在看魔鬼。
他忽然開始連自己都厭惡,為什么自己親生父母都是魔鬼?是否我也不配做個好人?
剛剛抽過血的人面孔泛白,此時紀天養臉上更看不出丁點血色。
他腦中不斷閃回很多畫面,為把蔣戎留在身邊不惜害他當眾犯病,處心積慮把他鎖在小公寓,斷他社交、藏他電話,把他逼到絕境。
蔣戎后來服軟管他叫「老公」,逃到帝京尋求片刻喘息卻查出自己已身患絕癥時日無多。
紀天養盯住裝模作樣收起啼哭的蔣志行自言自語:“你們是sharen犯,我是幫兇。”
而蔣戎此時心中苦楚遠不止如此。
他拼盡最后一丁點命數布局坑害的是真正至親;一生愛戴的父親從始至終厭憎他刻骨。
回首一生好似在看一出黑色鬧劇,在早已注定悲劇收場的劇本里砥礪掙扎直至遍體鱗傷。
蔣戎這次發病搶救格外費力,昏迷時間也更長。
二十小時后蔣戎隱約聽見一陣悠揚歌聲,他合眼凝神仔細分辨仍聽不出唱詞,但能聽出是許多男女老少合唱。
曲調不高不低,有時像念頌有時像嘆息,偶爾高亢段落應是贊美。
紀天養俯身湊近蔣戎耳畔柔聲呼喚:“uncle醒醒,天亮了。我們去吃早飯,去逛公園,去聽演唱會,你醒一醒好不好?”
火葬場++++++
蔣戎眼簾欠開少許縫隙,好似一時還不能適應朝陽光線,嘴唇翕動甕出幾個字:“誰在唱歌?”
“是唱詩班。”紀天養面現喜色,伸手理順蔣戎綿軟劉海:“原來尚善醫院背后有座教堂。”
蔣志行和廖鳳欣聽見他們說話挽手相攜蹣跚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