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看李貝指如拈花,動作利落的燙杯沖茶,眼里有幾分驚艷,她是北方人,喝茶只認茉莉花,沖一大杯晾得溫了咕咚咕咚大口灌下去提神醒腦,茶藝這種花樣只在電視上見過,看李貝玩兒的熟練就覺得十分厲害。
李貝似乎專注茶藝并不想講話,陳晨雖然滿腦子問號,也沒主動開腔,只時不時瞄一眼謝向文,滿臉都是你帶隊你先說的表情。
謝向文看這茶一時也喝不上,叫服務員又上了幾杯水和茶點,然后抿著水對陳晨說:“他倆在一起挺久了。”他倆當然指的是黎安和韓祎,“之前在《有好戲》的時候還以為你是白墨派來監視他的,他倆見面都背著你,所以你才不知道。”
陳晨挑起眉毛做了個“哦?”的口型,并沒發出聲音,謝向文看了眼李貝繼續道:“我今天就回去了,回頭黎安這邊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我拍戲時間不那么緊張,隨時過來都方便。”
轉而又去問李貝:“唉?你家韓老師重獲自由了嗎?”
李貝不得已放下茶具,表情有點尷尬,說:“出來的時候著急,沒提這個事情,回去看曹老師怎么說吧……但其實我覺得,只要大家都能保持低調,不影響韓祎的工作,于老師也懶得管這些閑事。”
她后半句是對著陳晨說的,細品的話其實有些刺耳,陳晨卻仿佛并沒聽懂,只推了下眼鏡拿起杯來喝水。心里卻是不忿的:我黎安寶這幾個月都被軟禁起來的,有個屁的高調低調。但她是謹慎慣了的性格,這些個沒用的事情能裝傻決不逞強回嗆。
謝向文和她處了兩天,知道她也不是傻子,于是咳嗽一聲接過話頭兒,對陳晨說,“其實你該留個韓祎的電話,但他家最近也是管的嚴,反正有事你找我就對了,我和韓祎一樣,都是橫飄,你找到我也就是找到他了。”
李貝面上微微澀然,趕緊拿出手機打出自己的號碼推到陳晨面前,說:“你也記一下我的電話吧,微信也是這個號,等這陣風頭過去,韓祎肯定會直接跟黎安老師聯系的,到時候就不用我們在中間參合了。”
陳晨哦了一聲拿出手機來記號碼,然后又往回撥了一下,說:“我叫陳晨,耳東陳和早晨的晨。”
李貝也重新鄭重的介紹自己道:“我叫李貝,木子里,貝殼的貝。”
女生之間的較量十分微妙,有時是只言片語,有時就一個眼神,李貝或許覺得自己掩藏的還不錯,但顯然陳晨看出來她對黎安有那么點不屑一顧的意思,所以陳晨也裝傻不理她,心里的os大約是:你家韓祎紅破天際又怎么樣?誰巴巴的追著誰還不夠明顯嗎?
謝向文則是在暗自發誓,將來自己招助理,一定要招個男的!
黎安額頭抵在韓祎肩膀上,一味無聲落淚,幾個月來的絕望委屈一股腦涌上來,讓他幾乎瞬間就被滅頂的悲傷淹沒。
韓祎牽起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腕的紗布上輕輕摩挲,哽咽道:“你怎么這么傻?為什么不跟我說?……還疼不疼?”
黎安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抑制悲痛的情緒,也說不出話來,他哭到連眼睛都睜不開。
韓祎拍著他的背,用臉頰嘴唇去碰觸他蓬松柔軟的發頂,他想著讓黎安把情緒發出來也好,自己愛著他、陪著他,就讓他把心里的委屈都吐出來吧!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在地當間站了十分鐘,韓祎怕他站久了辛苦,一曲膝將人打橫抱起來,他日常舉鐵也就做50公斤,他覺得黎安現在可能連這個數都不到。他把黎安放到臥室的床里,自己也在旁邊坐下來,依然將人攬在懷中,任他伏在自己xiong前落淚。
他很想問問黎安,這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只能想象到白墨軟禁黎安,最多就是逼迫黎安和他發聲關系,但如果只是這樣,黎安不會兩次選擇自盡來解脫自己。
黎安的身體尚在恢復期,哭久了整個人昏昏沉沉,韓祎覺他身體發軟,便往懷里摟的更緊一些,黎安卻被勒的呼吸困難,忽然流著眼淚又笑出聲來,嗓音沙啞小聲抱怨:“你松開,我上不來氣了……”
他們面對面側臥在床邊,韓祎牽著他的手一直沒有松開,黎安兩只眼睛腫得像桃,卻勉力撐起一條縫隙,看著韓祎的臉,一秒都舍不得錯開視線。
韓祎伸出一只手,滿是愛憐的撫上他的臉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嗎?”他聲音溫柔到了骨子里,黎安張開嘴卻只吐出一個如蚊吶的“我……”字。
他對謝向文可以毫不費力的據實以告,卻不知道為什么,對著韓祎怎么就說不出口呢?
這話要怎么說?說他為了讓白墨撤訴,主動跟了曾競,然后被人家玩兒到差點死了?說真的,在他看來,痛痛快快自我了斷和死在曾競手里,他算是很清醒的在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他又不是女人,也沒什么貞操觀,如果不是怕得要死,怎么可能真的想死?
但這些話對著韓祎他說不出口,他對任何人開口都不困難,唯獨韓祎,讓他覺得實在難以啟齒。
韓祎愛意濃濃的注視著他,微笑安撫道:“不想說就別說了……你和我回橫城好不好,我做飯那么好吃……對吧?”
黎安被逗的一樂,翻過身平躺在床上,四肢伸展,漸漸放松下來,“還有五年,這五年我不能再讓白墨抓到任何把柄,只要不給他借口發作,他就拿我沒有辦法,韓祎……你有任何一段戀愛超過五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