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有點靦腆的抓了抓后腦勺,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把女搭檔也扶起來,又去導演那邊看回放,他看回放,謝向文盯著他,內心撼然,這樣的黎安才撐得起“有好戲”三個字吧?
后面往下接了幾段劇情,比起之前激烈的家暴戲,顯得不溫不火,謝向文去樓下便利店買了瓶眼藥水,等他們轉場的時候給黎安滴,黎安點完藥水微合著雙眼跟謝向文道謝,謝向文笑了笑卻換了個話題,問道:“剛才那場戲,你演的真嚇人,是怎么做到的?”
黎安想了想,認真道:“我想起一個人,就模仿他的眼神和表情。那種人……有病。”
謝向文遲疑了一下又小聲問:“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把你逼上絕路那位?”
黎安睜開眼,看向謝向文,隔了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你放心,我沒事,都過去了。”
陳晨北上回京的時候黎安渣男戲份剛好告一段落,她手里有個劇本,但臉上全無喜色,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和之前尋不到機會仍能持續亢奮的“雞血晨”反差強烈。
黎安和謝向文被她沉重的樣子搞得心神不寧,陳晨也不賣關子,直白道:“這個角色是曾競讓他子公司給的,我查了整整三天才把他的投資關系網挖出個七七八八。”說著把筆電打開,轉向他們展開一頁思維導圖,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影視、娛樂、傳媒公司名稱,標簽里還注釋了他的占股比例。
陳晨盯著他們,一臉凝重,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鄭重道:“黎安,我們退圈吧。”
陳晨因為黎安接的前兩部戲一個過于陰翳,一個過于陰柔,就一心想要找個偏陽剛……或者至少是偏陽光的角色給他,他們把片籌叫得很低,反正沒有正式員工,只要能免強維生活就敢簽單,唯一篩選的標準是角色跟劇組班底。
之前那個消防學員主題的青春片雖然只是網劇,但平臺尚可,主要是題材很適合給黎安平衡形象,陳晨連著去對方公司談了三天,約好面試時間又忽然被通知取消。
這種事情雖然沮喪,但她經歷多了,也沒放在心上,心想去盤下一家就好,可就在對方取消面試后,隔天又遞上來另一個偶像男二的角色,這是個人設單純的小甜餅,故事線完整,片籌還上浮了一位數。而遞劇本的人說,“這個角色戲份吃重,老板要求親自試鏡,試鏡地點在帝都,如果陳晨這邊確認簽約就把試鏡的時間盡快約定下來。”
陳晨當時就聽懵了,這事情處處透著蹊蹺,心里的疑竇不到三秒種就把天降好事的興奮勁壓了下去,她稍作猶豫便道:“我得和黎安先生溝通一下,晚點再給您答復。”
對方聽她這么說,開始有點不耐煩,“那你給我個時間,一天還是三天?總得有個準數。”
陳晨心念一動,促起眉頭故作膽怯,遲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黎安先生現在正在跟組封閉拍攝,我盡快和他聯系,您看您這邊能等幾天?”
對方被她噎了一下,正常情況下肯定就把機會作廢了,誰知稍作沉默后卻道:“好,那你盡快,我們等你反饋。”
這就是無限期等待的意思了?陳晨回酒店打開天眼察和搜索引擎,從這家公司的創始人、融資方順藤摸瓜竟然一路搜出了曾競的身影,再接著,就發現消防主題網劇也和曾競脫不了干系;陳晨咬著牙又開始從曾競的樂娛影視自上而下反查下來,密密麻麻的關系網,讓她越深入越絕望,最后卻發現于曾競這位“魔頭”來說,橫城反而是塊凈土。
只是在她心里,黎安是要展翅翱翔的大鵬鳥,可如今,橫城里有個韓祎、橫城外有個曾競,要避開這兩個天坑,黎安就只能在夾縫里求活,太累,也太憋屈!
既然如此,不如退圈轉幕后,反正他還年輕,做什么都不嫌遲。
黎安合上電腦,稍微糾結一下,囁嚅道:“我覺著,這事還有轉圜的余地,而且曾競也沒你想的那么變態,要不……我還是去見見他,再決定下一步怎么走。”
“別,別別別!”謝向文真慌了,抓著黎安胳膊不敢撒手,好像黎安抬腿就要去赴生死約了一樣。“別鬧了,這話你自己說出來都心虛。”
黎安看了他一眼,伸手把劇本拿起來,細細翻看,思索片刻后,又道:“這個角色我不喜歡,陳晨,你去和對方說,就說這個角色我不喜歡。”
陳晨點頭說好。
黎安稍做停頓,繼續道:“如果對方再遞上本子來,說明曾競確實還有想法,那我就退圈,我還沒活夠,沾不起這個閻王爺。如果對方就此撤退,說明……人家就是想隨緣吃頓飯,我自己去跟他約,相識一場,就當續舊了。”
見他解讀得即冷靜又清晰,謝向文和陳晨都稍微松一口氣。但又不免各自吐槽:續舊是什么鬼?有什么好續的?
當晚謝向文發噩夢,凌晨兩點多把黎安從被窩里挖出來,給他講故事,說夢見他倆逛動物園,黎安讓老虎叼走了……
黎安瞇縫著雙眼看手機,說我剛睡了兩個多小時啊……然后強行倒回枕頭繼續埋頭合眼。
謝向文又把他拽起來,“不行!我嚇死了,我睡不著,你起來陪我打會兒游戲壓壓驚!”
黎安睏瘋了,劃拉一把直接按著謝向文的臉摟進懷里,哄他:“乖啊,爸爸在這呢,爸爸不會丟下你的!快睡吧,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