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說下去了,可對面的小孩兒還在等著聽他的故事。
見他停下來,球球開始小聲猜測:“他騙了你……”
黎安點點頭,把手放下來,赤紅著雙眼,繼續道:“我那時候很沒自信,他公司里那么多小藝人,我長的又不出挑,唱跳也不是最好的,而且不太會交朋友,和誰關系都很一般,但他總是特別關注我,不停的告訴我,我和別人不一樣、很優秀、很努力,他喜歡我、重視我、懂我……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確信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重要的人,我覺得我可以為他去死。”
黎安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坐在對面的球球,一字一句告訴他:“你記住這里我說的話,這種決對的信任,就是pua的開始,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懷疑精神是一種本能,完全信任這回事,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球球被他的表情震懾住,趕緊點了點頭。
黎安繼續道:“后來我談了個女朋友,對方也是他公司藝人,我們偷偷摸摸去開房,但很快就被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表現的很傷心,他不再拉我的手,不再觸碰我,我一下就慌了,我什么都可以沒有,但不能沒有他對我的關注。
所以我十九歲生日那天主動把自己的交到他手里……然后一夜之間,全公司的藝人都知道我跟他的關系,有些人開始恥笑我,有些人借此疏遠我,只要我那時候多想一步,就該知道是誰讓他們知道我做了什么。
但是我沒有……在當時那個環境里,不想自己再次掉進孤獨的黑暗里,我的精神和身體就只能更加依賴他。”
球球發現黎安的眼睛里開始有大顆的眼淚溢出來,順著眼窩和臉頰一路滑到下巴再滴到桌面上,但他的聲音卻漸漸冰冷下來,開始變得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他說:“再后來,事情開始變樣,白墨的要求越來越離經叛道,比如讓我和他玩強x游戲,使用一些奇怪的道具刺激我的身體,會在床上給我拍各種羞恥照片,還讓我和他一起欣賞。我的自尊心在那些變態的游戲里一點點被剝離,我開始變得麻木,沒有尊嚴的人也沒有了屈辱感,然后他開始慫恿我陪他的朋友伙伴們‘交流演技’。”
“太愚蠢!”黎安把這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他沒辦法原諒那個時候的自己,有些事情,不回頭看就還好,反正走過來了,前面是康莊大道,一片光明,再沒什么可怕的。
可一旦回頭,那些丑陋的騙局和不堪的過往,從來就沒有褪色。
“接下去一年又一年,一切變得理所當然,他也不再對我演繹什么失望痛心或者營造關心的氣氛,他對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讓我明白,我只是他養的一條狗,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還可以隨時把狗鏈遞給別人去玩。”
黎安苦笑著從桌上紙盒里抽出幾張紙,一部份遞給球球,一部份留給自己,然后摘下腕表給對方看那條不太明顯,但十分丑陋的肉疤。
“球球,我為了離開他,真的什么方法都用盡了,這只是其中一次,其實……我活下來,才是個意外。”
球球難以置信的抓過他纖細蒼白的手掌,小心的撫摸那條疤痕,猜測著當初那一刀切下去是怎樣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