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衣以為她又想起什麼地方還沒去,便說:“什麼事,今天有些晚了,不如明日……唉,你怎麼?”
“不是這里的事情,”繁縷說著,竟然抽出衛衣隨身的匕首,抬手把一縷頭發割了下來,說:“他們說,結發夫妻到白首,來吧。”
衛衣笑了笑,接過匕首,削下一縷發絲,說:“應是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說著,將兩縷頭發相系在一起。
繁縷將這頭發塞進湘妃色的錦囊里,塞進衣服里,抬眼看見山下升起了炊煙,繁縷驀然驚醒,跳了起來道:“哎呀,咱們該回去了。”
“上來,我背你。”衛衣屈下身來,蹲在她身前。
繁縷猶豫了一下,看著衛衣清瘦的腰身,便爬了上去,摟著他的脖子趴在背上,衛衣就順著路往山下走去。
清涼的風拂過臉頰,繁縷輕輕咬了咬他的耳朵,涼涼的耳邊忽而感覺到一抹溫濡之意,衛衣後背僵了僵,咳了一聲,清聲道:“繁縷,別鬧。”
“好好,我知道了。”繁縷牢牢的摟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後背上,晃晃悠悠的往下走,衛衣的手握著她的雙腿,背後的人甚是輕盈。
“相公,你真好。”繁縷道,抬手捏了捏衛衣的臉,嬌嬌軟軟的。
衛衣突然問她:“繡雪,繁縷,你想聽哪個名字?”
衛衣覺得,她仍然對這里有所留戀,因為無法舍棄過去,所以才會近鄉情怯。
繁縷聞言思忖了一下,趴在他的肩上,說:“繁縷,就這個吧,是繁縷遇到了督主,嫁給了督主,以後就是繁縷了。”
繁縷想著白繡雪這個名字,笑得眼睛沁出了淚花,天高云淡,春日遲遲。
衛衣側了側臉,蹭了蹭她的側頰,問道:“高興嗎?”
“高興。”
“你歡喜嗎?”衛衣輕聲問她。
繁縷趴在他寬厚又安穩的背上,她說:“歡喜歡喜,一百個的歡喜,一千個的歡喜,數不盡的歡喜。”
衛衣便答:“對,你所有的喜歡,都是我給你的。”
“什麼都是你給的,哭是你,笑也是你,衛衣,我也是你的。”繁縷最後一句話,趴在他的耳邊嬌而柔軟的說出來,一陣酥麻之意。
“你呀,盡會說好聽的。”衛衣笑著搖頭道,他聽得心都快化了,所謂溫柔鄉,便是如此了吧。
繁縷摟著他的脖子,忽然問他:“那相公還記得你的家人嗎?”
衛衣低頭看著腳下的路,淡淡的回答:“不記得,興許本就沒有家人。”
“是人都應該有的,沒關系,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等我們百年之後,我們就埋在一處,下輩子也在一起。”
“好,”衛衣握緊了她的雙腿,沿著山路慢慢往下走,說:“都聽你的。”
繁縷是生性柔軟的,看似不經打擊的,但面對困境與磨礪時,又出奇的堅韌,并非逞強,而是一種逆來順受般的柔韌,只要有可令她牽掛的,她就經得起,過得去。
她很怕吃苦的,也很怕坎坷的,但她為了一些事情,總是能出乎意料的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