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外人的面,
陸瑋琛不叫他“宣宣”,而是畢恭畢敬地改稱“裴老師”,不排除這是陸公子的一點小情趣。
陸瑋琛很好地為他演示了什么叫人的欲望永無止境,分明是自幼不缺錢也不缺女人的闊少,卻活得像窮奢極欲的暴發戶;身邊帶的姑娘絕不重樣,每天只尋思怎么搞錢。
這幾年賺的都拿去投資夜店了,有不少網紅和小偶像沖著他的名頭去捧場,店內生意興隆,每晚都紅紅火火,金迷紙醉。
憑兩人血海深仇的交情,裴令宣自然也在受邀嘉賓的名列。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能公開表明自己和陸瑋琛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再說確實不是,所以他偶爾抽時間去個一兩回。
隨著年紀漸長,又常常接受養生作息的熏陶,他對煙酒的興趣日益減淡,更別提去舞池里和群魔亂舞。到場也只坐在包間里和熟面孔打招呼,不冷不熱地聊兩句。
為感謝他賞臉大駕光臨,陸瑋琛隔日邀請他上家里做客,陪陸導夫婦吃飯。
陸太太沒有施女士的城府,喜怒形于色,只能做些基礎的面子功夫,她許是聽聞了他和隔壁那家小孩的事,生怕陸瑋琛也受了他蠱惑,帶他回來見家長來了;于是全程冷臉對待他,不時給親兒子夾夾菜、催催婚。
“別老給我夾了,我不愛吃。”陸瑋琛在親媽面前就和普通兒子沒什么兩樣,厭惡瑣碎的嘮叨,擰著眉頭,把不喜歡的菜全挪到盤子里。“你再這樣下次我不回家吃飯了。”
兒子不領情,連虛假的母子情義也不配合演,做母親的很失望,也很尷尬。陸太太轉而把矛頭對向他,笑著道:“令宣啊,你多勸勸這小子,他又不結婚,又干不出像樣的正事,整天游手好閑的,一點哥哥姐姐的好都沒學到,只會跟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我和他爸爸都快愁死了。你們是好朋友,你說的話管用,你多勸勸他,啊。”
……只會跟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是在影射他嗎?無礙,他就是狐朋狗友。裴令宣跟著陪笑臉,說:“您太高看我了,夫人。我和您家公子很少見面,我今天是來找陸導的。”
“說什么玩意兒呢你?”陸瑋琛的直男本性暴露無遺,一拍筷子,嚴肅道,“你再陰陽怪氣什么夫人公子的,看不我削死你。這是我媽,你得叫阿姨,我是你有十幾年交情的好哥們兒,你要叫我小瑋。禮節性問題還需要我親自教你啊?”
裴令宣低斂眉目,自如道:“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陸瑋琛嘿然一笑,給他夾菜道:“這不就乖了?來吃這個,我家廚子的拿手好菜。”
陸太太氣不打一處來,連半碗飯都沒能吃完,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黯然退場約小姐妹出門打夜麻將。
陸真鴻常年養病,胃口不佳,習慣獨自在書房用餐,等他們吃過了才杵著拐杖下樓來。一下來,先站著打了四十分鐘的電話,裴令宣懂事地抬椅子,端茶倒水;陸導勻出些眼神斜睨他,點了點頭。
陸瑋琛不是他,用不著進行嚴苛的身材管理,吃過晚飯又狼吞虎咽塞水果,仗著是最受寵的小兒子,高聲添亂道:“老陸,你在跟哪個小狐貍精打電話啊?講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