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走不動了,她扶著一棵樹調息了片刻。
她身后,是遍布宮宇樓臺的那座山。
月色下,有人朝她這邊走來。
顏崖一喜,不管來人是誰,都愿意幫她回去的吧。
她實在很難堅持意識清醒了……
在已經有些模糊的視野中,來人墨發如水,細長有力的雙腿在行走中反射著月光。
——像噬人的妖精。
是拾牧……
她雙腿發軟,靠著樹干身體下滑。
他走近了,竟帶給顏崖一股壓迫感。
顏崖盡力將他看清。
拾牧的眸光冷凌凌若凝成了霜,低頭看著倚樹而坐的她。
她臉色緋紅,細細的汗水濡shi了頭發,貼在她的臉頰上。
她像沒了骨頭似的坐著,渾身酥軟無力。雙眼像蒙了一層水霧,有些迷離地看著他。
拾牧的腦子嗡然作響。
若不是親眼所見,就算是窮盡想象,拾牧也勾勒不出這種模樣的顏崖。
素日高不可攀不染俗塵的仙子,也會有此嬌軟無力的時候嗎。
拾牧滿腔的憤恨羞惱和不甘,都因這一眼而煙消云散。
他用力咬了咬唇,低聲冷硬道:“把手繩交出來!”
顏崖昏昏沉沉,壓根聽不清他的話。
拾牧手指蜷了蜷,逼自己回想她那決絕的話。
他粗魯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將她腕間的黑色手繩褪掉。
顏崖的低低喘息聲縈繞在他耳邊,拾牧不自覺地有些手抖,感到指尖觸碰到的她的肌膚如碳火般熾熱。
他將手繩攥在手心,逃也似的快步撤開。
但走了兩步后,拾牧又垂頭靜立了一會。
他回頭看向顏崖。
唯有趁這時,他才能尋到搶走手繩的可趁之機。
等他逃走之后,或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即便有幸再見,他對顏崖來說也不再是她信賴的坐騎,而是一個趁她之危之徒。
她一定會氣他厭他,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