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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古墓蛹聲（第1頁）

藥王谷的月色，是紫色的。

回魂紫菀的花瓣在月光下泛著銀光，林小婉將最后一片花瓣塞進凌云霄掌心：“墓道入口在聚氣峰的斷崖下，那里有三棵并排的鐵杉，樹干上刻著‘藥’字的就是?！彼哪樕葎偛鸥?，嘴角的血跡沾著細碎的花瓣，“記住，墓里的壁畫不能碰，碰了會喚醒守墓的‘藥僵’。”

白發老者突然按住她的肩，聲音低沉：“小婉，不必說這么細?！?/p>

“師父！”林小婉急了，“他手背上有月牙印，是自已人！”

老者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的銅盤，盤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藥草圖譜：“這是藥王谷的‘百草鏡’，能照出毒物的原形。你娘當年……也有一塊。”他將銅盤塞給凌云霄，目光復雜，“去吧，找到‘母蠱’，或許能解蝕心蠱?！?/p>

凌云霄握緊銅盤，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從少陵原的月牙胎記，到秦嶺的銀簪與血脈印，再到此刻老者提及的“你娘”，所有線索都像藤蔓般纏向一個他不敢深思的答案——他的身世，或許與寒月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照夜草快滅了。”魯蒼掂了掂手中的草團，草芯的光芒已黯淡成黃豆大小，“再不走，就得摸黑鉆墳窟窿了?！?/p>

四人借著最后一點光趕到聚氣峰斷崖。三棵鐵杉果然并排而立，中間那棵的樹干上，“藥”字的筆畫里滲出暗紅色的汁液，像凝固的血。蘇綰用折扇敲了敲樹干，樹皮竟緩緩移開，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飄出的風帶著濃重的藥味，還有種類似蠶蛹破殼的“沙沙”聲。

“這味兒不對?！濒斏n皺眉，“正經的藥香不會這么腥。”

凌云霄掏出百草鏡，鏡面在月光下亮起淡綠的光，照向洞口時，綠光突然變成詭異的紫色，鏡面上浮現出一行小字：“尸香魔芋，聞之則幻?！?/p>

“是毒花！”蘇綰迅速從袖中取出四個小巧的香囊，“里面是‘醒神草’，捏在手里能防迷幻?！?/p>

鉆進洞口的瞬間，凌云霄感覺像是掉進了冰窖。墓道兩側的石壁上嵌著夜明珠，照亮了記墻的壁畫：第一幅畫著古人采集草藥，第二幅是煉制丹藥，第三幅卻畫風突變——無數人形的蛹掛在藤蔓上，蛹殼裂開處露出半張人臉，眉眼竟與寒月宮的骨偶一模一樣。

“這就是骨偶的由來？”魯夯的聲音發顫，他搭箭的手在抖，“用活人……讓成蛹？”

蘇綰的指尖劃過壁畫，指甲縫里沾了點白色粉末：“是‘蝕骨散’的粉末，和之前假丹藥里的一樣?？磥恚幫豕仍缇秃秃聦m有勾結?！?/p>

“不是勾結，是脅迫?！绷柙葡鐾蝗煌２?，百草鏡正對著壁畫角落的一個小身影。那身影跪在地上，雙手被鐵鏈鎖著，脖頸處有塊月牙形的印記，懷里還抱著個嬰兒——畫中的場景，竟與魯蒼描述的十年前秦嶺救人的畫面分毫不差。

壁畫上的嬰兒襁褓里，露出半塊碎玉，正是他懷中那枚的另一半。

“這畫……是真的?！绷柙葡龅穆曇舭l啞，手背的月牙印又開始發燙，與壁畫上的印記產生共鳴，“我娘……是藥王谷的人？”

“不止。”魯蒼指著壁畫深處的落款，“你看這字，‘月心’，和你那支銀簪尾的‘云’字，筆鋒一模一樣?！?/p>

就在這時，墓道盡頭傳來“咔噠”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從蛹里爬了出來。夜明珠的光突然變暗，壁畫上的蛹殼竟開始滲出液l，在地面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著細小的月牙形鱗片。

“是守墓的藥僵！”蘇綰的折扇展開，扇骨里彈出三根細針，“它們怕百草鏡的光，快照！”

凌云霄舉起銅盤，淡綠的光芒瞬間暴漲，照亮了從陰影里撲來的怪物。那是具半人半草的軀l，皮膚像干枯的藤蔓，手指變成了尖銳的根須，臉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黑洞里淌著紫色的汁液——正是壁畫上畫的藥僵。

百草鏡的光照在藥僵身上，藤蔓皮膚立刻冒煙，發出凄厲的嘶吼。但更多的藥僵從兩側的耳室涌出來，有的握著銹劍，有的舉著藥杵，顯然是生前的藥王谷弟子所化。

魯蒼的短棍掃斷了最前面藥僵的脖頸，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而是白色的絮狀物，落在地上立刻生根發芽，長出小小的回魂紫菀。“夯兒，火攻！”老獵戶的聲音帶著喘息，“這些鬼東西靠藥氣活，燒了它們的根！”

火箭再次升空，火光照亮了墓道深處的石門，門上刻著七個字：“骨偶母棺在此處。”

“母棺就是骨偶之母？”凌云霄一劍劈開撲來的藥僵，鐵劍上的焚心訣白氣與百草鏡的綠光交織，竟在半空凝成一柄巨大的劍影，“將進酒”的劍意順著劍影擴散，所有藥僵都被震得后退三步。

蘇綰趁機找到石門上的機關——那是個嵌在凹槽里的藥杵，形狀與壁畫上藥王煉丹用的一模一樣。她將百草鏡塞進凹槽，藥杵緩緩轉動，石門發出沉重的“嘎吱”聲，向內打開。

門后的墓室比想象中小，正中央停放著一具水晶棺，棺內躺著個女子，面容栩栩如生，脖頸處的月牙印記清晰可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捧著的錦盒里，放著半片琉璃盞碎片，碎片上刻著“七絕脈·藥”字。

女子的裙擺下，露出無數根銀色的線，線的另一端連接著墓室四周懸掛的蛹——那些蛹正在劇烈蠕動，殼上浮現出人臉，有寒月宮殺手的臉，有藥僵的臉，甚至有……凌云霄自已的臉。

“她就是骨偶之母?！碧K綰的聲音發顫，“寒月宮用她的血脈煉制骨偶，讓所有骨偶都與她共享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