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多繁復,是先秦時期的文字,因此有些文字沒有創造出來,用的同音異形字代替。
“梁書記的字好,學問高,是公認的。”
梁孟春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老了。”他轉而問:“聽說你要訂婚了?跟方家?”
陸滿舟點頭:“是,方家的方卿眠。”
梁孟春沒有多問:“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人生就要自己把握好,別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他放下毛筆,坐在椅子上,笑:“我跟書娟當年,就是在西北認識的。那時候她年輕,我剛調過去,吃不慣那的飯菜,書娟就給我做。”
梁孟春嘆了口氣:“可惜啊,她身子不好,生阿崢的時候,難產死了。”
陸滿舟是由衷地敬佩梁孟春。高干最不缺的就是癡情種,和妻子離婚,或者貌合神離的,在公開場合上兩人演的蜜里調油,背地里不知道養了多少小三小四,或者是妻子死了,在哀悼會上哭得驚天動地,轉頭就帶一個年輕貌美的回家,還要念蘇軾的《江城子》,陸正堂就是一個典型。
可梁孟春不是,他是真的愛自己的妻子,妻子走了這么多年,他愣是一個人將孩子拉扯長大,外頭給他介紹,他拒絕,自己也沒有偷偷地養小蜜,每年雷打不動地替妻子去看譚春枝的舞蹈劇。
除此之外,交際應酬,很少參加,當年有一個慈善會,開場白要他致辭,主辦方是新人,不知道忌諱,想著攀上梁書記,特意找了一個跟她妻子年輕時六分像的女孩。
他上臺致辭前,女孩給他帶胸花,他低頭看了一眼女孩,沒有任何表示,結果主辦方還不知死活地安排了飯局,將女孩送到飯局上,梁孟春當場發怒,砸了杯子。
這是他。
這件事傳開后,在沒有人有亂七八糟的念頭,想給他塞女人的,一律沒了心思。
“我記得那年,調到了沈老爺子身邊,我剛升,就跟書娟求婚。書娟是小鎮上出來的,我第一次見她,在軍區大院的門口,她扎著兩個小辮,一米七,高得很,提著一籃子蘋果,她爸載著她,說給沈老爺子送蘋果。”
“我一看她,就覺得她喜慶,臉紅撲撲的。我從南方調過去的,吃不慣北方的飯,她就每天晚上偷摸在家里做了,給我送過來,那時候,我跟她坐在軍區門口的槐樹底下吃飯,我腦袋一熱,問她愿不愿意給我做一輩子的飯,她紅著臉,答應了。”
梁孟春眼里隱隱有淚花:“別人都說我有前途,她配不上我,但是配不配得上,我自己知道。我不管別人怎么說,我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娶她。”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哽咽。
梁孟春背過身去,擦掉了眼角的眼淚:“小舟啊,你比阿崢幸福,娶了自己喜歡的,要好好珍惜,不管外頭人怎么說,認定了,就去娶,好好過一輩子。”
他擦干眼淚,轉過身看著陸滿舟,蒼老渾濁的眼睛卻無比的堅定:“去吧,下去跟阿崢他們說說話。”
陸滿舟彎腰,鞠了一躬:“梁書記,您說的,我記下了。”
說罷,他推開房門,門外走廊幽深寂靜,他穿過走廊,去了三樓。
方卿眠剛吃完飯,趴在床邊的躺椅上,后面修建了一個室內滑雪場,還引了山上的溫泉,前幾天剛下過雪,溫泉做了半遮擋,雪落在棚頂上,沒有化完,旁邊栽了兩株梅花,服務員說,半山莊園溫泉旁的花都是現栽的,冬天栽梅花,春天是迎春和桃花,夏天栽蘭花,水面隱隱能見到激起水波,方卿眠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