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晨光剛從窗戶的縫隙潑灑在臉上的時侯,艾爾海森就醒了。他習慣性地看向床內側,卻發現平時早就纏著他問東問西的小家伙,此刻還蜷縮在被子里,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連呼吸都帶著點粗重的熱氣。
艾爾海森伸手探過去,掌心剛貼上贊迪克的額頭,就被那滾燙的溫度燙得心頭一緊。小家伙像是被驚動了,哼唧著往被子里縮了縮,睫毛上沾著細密的汗珠,嘴唇干得發裂。
“贊迪克?”他低聲喚了句,指尖輕輕拍了拍那團鼓起的被褥。
回應他的只有含糊的嗚咽,像是小貓被踩了尾巴。艾爾海森掀開被子一角,看見纏在膝蓋上的繃帶邊緣泛著濕意,大概是夜里疼得厲害,小家伙把傷口蹭得更腫了,連帶著發起燒來。
艾雅娜端著水盆進來時,正撞見他眉頭緊鎖地用布巾沾著涼水擦贊迪克的額頭。銅盆放在小幾上,水面晃悠著晨光,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格外明顯。
“怎么燒得這么厲害?”艾雅娜放下水盆就往床邊湊,手指剛碰到贊迪克的臉頰就紅了眼圈,“定是昨晚受了風,把孩子折騰成這樣……”
艾爾海森沒接話,只是把布巾擰干了重新敷在贊迪克額頭上。小家伙在這時睜開眼,眼神迷迷糊糊的,看見艾爾海森時,小嘴動了動,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海瑟姆……錨點……”
“別想那些了。”艾爾海森按住他想抬起的手,聲音放得很柔,“先退燒。”
艾雅娜已經找出了退燒的草藥,正往陶罐里倒水,火塘里的火苗噼啪作響,映得她側臉忽明忽暗:“你們兩個誰都不許再靠近那東西!聽到沒有!”
艾爾海森“嗯”了一聲,目光落在贊迪克燒得通紅的小臉上。昨晚還亮晶晶討論錨點紋路的眼睛,此刻半睜半閉著,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像沒力氣扇動的蝶翼。他伸手替小家伙理了理汗濕的頭發,指尖劃過那滾燙的皮膚時,心里那點研究錨點的念頭早就散得一干二凈——眼下最重要的,是讓這團燒得發軟的小家伙重新精神起來。
贊迪克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嗚咽,小手胡亂抓著,不知是想抓住艾爾海森的衣袖,還是在描摹記憶里錨點的紋路。艾爾海森順勢握住他的手,掌心被那滾燙的溫度燙得發麻,卻沒松開。
“水……”小家伙的聲音細若蚊蚋,嘴唇干裂得起了層白皮。艾爾海森連忙端過床頭的水杯,用小勺舀了點溫水,一點點往他嘴里送。水剛碰到嘴唇,贊迪克就急切地小口吞咽著,喉結滾動的樣子像只渴極了的幼鳥。
艾雅娜端著熬好的草藥進來時,藥味混著炭火的氣息漫了記室。陶碗放在小幾上,褐色的藥汁還冒著熱氣,她皺著眉吹了又吹:“得把這個喝了,不然燒退不下去。”
贊迪克聞到藥味就往艾爾海森懷里縮,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苦……”
“良藥苦口。”艾爾海森把他往懷里帶了帶,接過陶碗舀了一勺,“喝下去,病好了才能去看錨點。”
這話像是有魔力,小家伙撇了撇嘴,還是乖乖叼住面前的勺子。苦澀的藥味漫開時,他眼睛瞬間紅了,卻硬是沒吐出來,只是攥著艾爾海森衣袖的手更緊了,指節泛白。
艾雅娜在一旁看得心疼,從懷里摸出塊蜜餞遞過去:“乖,吃完藥含塊這個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