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里的厭惡和氣惱太過明晃晃。
貝清歡以為自己剛才認錯人才讓人生氣,臉就紅了:
“就是……我媽是質檢車間的宴桂芳,上次景代表幫了我媽,我媽就讓我來送一點東西謝謝景代表。他在里面嗎?或者,能請你帶一下?”
男人垂了眸。
宴桂芳?
這名字他沒啥印象。
不過,這個借口,倒是第一次有人用。
可以聽聽她怎么編。
而貝清歡等了半晌,面前的人也沒出聲,就有點站不住。
她就說這東西拿不出手吧。
但是,人到了這,不送的話,媽媽面前不好交代。
貝清歡把手里的飯盒遞過去:“只是一點我媽做的紅燒肉,很好吃的,就是個心意。能請你交給他嗎?哦,吃完把飯盒子放在家屬大院門衛那邊就行,我明天早上去拿。”
“不必。”
男人沒接,臉冷得要掉冰渣,一只手插在褲兜里,一只手已經搭在門上推動。
貝清歡看他這就要關門的樣子,覺得這通訊員架子不小。
不就是狐假虎威么,討厭得很!
貝清歡心里挺生氣,嘴上便也沒客氣:
“又不是給你的,是給人家景代表的!你跟他說,肉在小爐子上燉了兩小時,又軟又香,里面的腌黃瓜是我跟少數民族同志學到的,可脆可好吃了,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專門給景代表嘗嘗的,別的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最后一句,就差點明,“說的就是你,你可千萬別偷吃”。
說完,貝清歡也不管這人同不同意,把網兜往院門把手上一掛,走了。
畢竟,風里已經夾雜著雨點子砸過來了。
雨醞釀已久,一下子就大了。
貝清歡跑起來,穿了淺藍色布裙子的身影,在深灰的天幕下像一只倉惶亂飛的蝶。
男人看她遠去,擦擦鼻子,把網兜摘下來。
打開飯盒看看,紅燒肉帶著誘人的光澤,旁邊碧綠的黃瓜則是一股酸香。
確實不錯。
而且,這姑娘,好像真的不認識他。
不是廠里那些專門找借口來騷擾他的女工。
這天氣,出去吃不方便,自己做又麻煩。
那,就先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