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默洋摔門而出,手機仍掛在線上,他喘著粗氣,沖著父親嘶吼:“你根本就不懂她!她死的時候你在哪?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下一秒,他狠狠地按斷了通話,手機屏幕瞬間黑了。他站在街角,臉頰被雨水與淚水交織模糊,眼里滿是怒火與疲憊。他的腳步毫不猶豫地踏上通往山上的小路。
墓地在山腰,雜草叢生。泥土被雨水泡得松軟,每一步都陷進去,但黃默洋像是感受不到似的,狼狽又固執地往上走。山風掠過,他瘦削的背影被風雨卷得踉蹌,卻沒有退讓。
許輕剛下班,才走進院門,就看到房東姥姥焦急地走過來,聲音顫抖:“輕輕啊,默洋他一個人跑山上墓地去了,肯定是去找他媽了……外面下這么大雨,姥姥求你,去找找他,行嗎?”
她怔了幾秒,心中一緊,顧不得換鞋,撐了傘就往山上趕。
夜雨像瓢潑一般砸在樹葉和地面上,四周只有風雨交織的咆哮聲,仿佛天地都在憤怒地哭泣。
許輕撐著傘,沿著被雨水沖得模糊不清的小路一步步往山上走。她的手電筒已經沒電了,只能靠手機昏黃的光照亮腳下。鞋子早已被泥水浸透,褲腳貼著小腿,冰冷又沉重。
“黃默洋!”她試著喊出聲,可風聲裹挾著雨聲,像什么都吞噬了一樣。
她的聲音被打散在山林里。
山頂,一塊小小的墓碑孤零零地立著,周圍連個遮擋都沒有。暴雨之中,一個人影蜷坐在墓碑前,身上全shi了,像是根本不打算躲雨。
“……黃默洋!”
她終于看清了他。
男孩背對著她坐著,肩膀微微顫抖,雨水順著他的發絲和下巴淌個不停,像是他一直沒哭,卻又仿佛在哭。
他沒回頭。
“你瘋了是不是?這么大的雨。”她快步上前,撐著傘試圖替他擋住點雨。
他還是沒動,像根石頭一樣坐在那兒。
黃默洋終于緩緩轉過頭,眼神被雨泡久了,冷,倔強,又藏著一點快碎掉的委屈。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罵我,說我讓她死了都不能安心。”
雨聲沒停,但那一瞬間,許輕感覺比雷劈還刺耳。
她蹲下來,撐著傘,另一只手覆在他冰涼的肩上。
“他在放屁。”她說,“你媽那么愛你,她才不會在天上聽你爸的屁話。”
黃默洋盯著她,終于,眼睛一紅,低下頭,像個撐不住的小孩一樣埋進她懷里。
雨還在下,但山上的風,似乎不那么冷了。
黃默洋感受到懷里的溫暖,像是被雨水沖洗后的樹一樣,心中涌起一絲溫柔。
她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我們回家吧。”這樣的舉動讓黃默洋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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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輕的房門“咯噠”一聲被推開。
她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臉頰燙得嚇人,腳步虛浮,幾乎是靠著黃默洋半攙半扶才進了屋。她身體本就虛弱,又因為找他淋了很久雨,不生病才怪。
黃默洋低著頭,小心地扶著她在床沿坐下。他從沒來過她房間,沒想到第一次竟是在這種情境下。房間里干凈整齊,只有一張床與書桌。
他喉結輕輕動了動,心里仍殘留著雨夜那一幕的震動——她站在墓地的泥濘里,全身淋透,只為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