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怒極反笑,猛地從床榻上站起,一把扯下腰間那枚被他珍視了一夜的紫色香囊,看也不看,狠狠地摜在面前的紫檀木御案上。
一聲沉悶又刺耳的巨響,在寂靜的殿內炸開。
那枚精致華美的香囊可憐地彈跳了一下,滾落在冰冷的桌面上,金線纏枝蓮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謝德海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埋得低低的,大氣不敢出。
完了完了,向榆啊,老奴這回是給你捅了大簍子了。
這時,殿門被輕輕推開。
向榆端著一盅剛燉好的雞湯,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謝德海,感受到了殿內幾乎凝滯的低氣壓。
謝德海拼命給她使眼色,眼神里寫滿了“陛下心情極其不好”。
向榆腳步微頓,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
她將雞湯輕輕放在一旁的小幾上,走到御案前幾步遠的地方,對著明顯處于盛怒之中的蕭徹,福身行禮。
聲音是一貫的平穩清冷,“陛下,早膳已備好,雞湯也燉好了。陛下現在可要用些?”
她的平靜,在此刻的蕭徹看來,簡直是火上澆油。
“吃?”蕭徹猛地轉過身,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燃著怒火的眸子死死盯著她,聲音拔高,帶著濃濃的譏諷和無處發泄的憋悶,“吃什么吃?朕氣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吃你這人人有份燉的雞湯?”
他特意重重咬在“人人有份”幾個字上,目光如利刃般掃過她平靜無波的臉,又狠狠剜了一眼桌上那枚孤零零的紫色香囊。
向榆的目光順著他的視線,也落在那枚被摔在桌上的香囊上。
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眼底似乎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快得如同錯覺。
隨即,她抬起頭,迎上蕭徹盛怒的目光,臉上依舊是那副恭謹而疏離的表情,仿佛完全不明白陛下為何如此暴怒。
她甚至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拿回那枚被摔的香囊,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陛下既然不喜,是奴婢僭越了。這粗陋之物,奴婢這就拿走,免得污了陛下的眼。”
她的動作和話語,像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蕭徹那根名為理智的弦。
蕭徹強壓著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和那股被輕視的憋悶,“你就這般敷衍朕?嗯?”
他死死盯著她。
向榆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一愣,臉上浮現出真切的茫然,清澈的眸子里寫滿了不解,“皇上……您這是何意?奴婢不明白。”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的顫抖。
“不明白?”
蕭徹像是被她的無辜姿態徹底點燃,他指著桌上那枚孤零零的紫色香囊,聲音拔高,“人人都有份的東西,你隨手就能給的東西,這也叫用心給朕的生辰禮?你當朕是什么?”
他抿緊了薄唇,只是用那雙燃著火焰又帶著點不易察覺委屈的眼睛,死死瞪著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