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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攻心（第1頁）

宋軍砲車一戰(zhàn)顯威，城內(nèi)城外自然是悲喜兩重天。

而接下來兩日，宋軍在城內(nèi)如何不提，金軍卻是沒有絲毫動靜，便是張遇都沒有出來例行攻城。

沒辦法，經(jīng)此一戰(zhàn)，金軍光是臨陣的人事調(diào)整都是一個dama煩，何況戰(zhàn)局如此，金軍上下也必須要重新做出決斷了。

臘月將至，這一日，天氣轉(zhuǎn)陰，寒風漸起，金軍僅存的兩個萬戶匯集于完顏兀術(shù)的后帳之中，共議大事。

“四太子，不如撤兵吧！”

三人盤腿坐下后，經(jīng)過一陣讓人感到緊張的沉默，拔離速忽然主動開口。

“自太祖起兵以來，俺從未聽說過死了幾個將軍便要撤軍的事端！”出乎意料，胡子拉碴、雙目無神的完顏兀術(shù)并沒有大怒，因為他很可能早就想過拔離速會提出這個問題。

“末將不是說前日將臺上那通泥彈！”骨折未愈，依舊耷拉著手臂的拔離速從容應聲。“咱們在將臺上前后待了半月，那城上之人也忍了半月，處心積慮只待此一擊，簡直如刺殺一般，雖有奇效，卻算不得是軍陣手段……可一不可二，并不影響大局……末將這幾日想清楚了，關(guān)鍵在于宋軍砲車之利！”

完顏兀術(shù)登時沉默……這都好幾日了，拔離速能想到，他如何想不到？

完顏兀術(shù)不說話，韓常在那里自顧自溫酒來喝，而拔離速便也繼續(xù)緩緩言道：

“其實我在軍中看的清楚，自四太子南下以來，并未有什么差錯，非只如此，之前埋伏韓世忠一戰(zhàn)，堪稱出眾；便是南陽圍城半月有余，到了眼下這份上，也不能說什么有失措之舉……但如今，不是四太子指揮不得當，也不是上下沒有奮勇作戰(zhàn)，便是那張遇，也可稱一句盡心盡力了，但南陽城委實防守得當！尋常器械，不尋常器械，半月間都已經(jīng)用盡，卻連第一重城墻都未越過……”

“第一重城墻？”完顏兀術(shù)忽然蹙眉打斷對方。

“不錯！”拔離速正色答道。“雖未能上城，但經(jīng)過這半月，這南陽城的城防套路卻已經(jīng)清楚無誤，若說城中沒有第三條壕溝與第二重城墻，末將反而想不通了！便是再往里面，城區(qū)也都早早分割修成了一個個堡壘、寨子之類的事物，恐怕也說不定的！”

完顏兀術(shù)沉默不語，儼然是無力反駁。

“不過，這些都是小道。”拔離速繼續(xù)言道。“我朝興兵以來，與遼、宋、西夏多有交戰(zhàn)，按照他們所言，百年間屢有強橫敢戰(zhàn)部族猝然而興，但能吞并大遼、傾覆大宋的，卻只有咱們女真人一家而已……為何能如此，其實當日婁室與家兄曾有議論，說來說去，無外乎便是我們女真人野戰(zhàn)騎兵無雙；臨城而圍，卻也能設(shè)砲破垣，無不可摧！砲車之于我軍，不比騎兵于我軍來的稍輕！而前日之敗，關(guān)鍵不在死了一個萬戶、沒了幾個猛安，而在咱們砲車竟無還手之力，一日未到，之前辛苦半月所成數(shù)百砲車便盡數(shù)化為齏粉！四太子，沒了砲車，你到底準備怎么打南陽？”

完顏兀術(shù)依舊無言以對……他怎么知道沒了砲車怎么打？實際上，正是因為不知道，這才開這場正經(jīng)軍議的！

“四太子！”拔離速還要再言。“末將……”

“拔離速！”就在這時，一直低頭喝酒的韓常忽然凜然開口。“照你這般說，這大宋便從此打不得了？而若說砲車無用，我記得你們西路軍在太原，不也沒在砲車上占便宜嗎？最后太原如何便拿下了？用的什么法子？”

“太原與南陽不一樣！”拔離速當即駁斥。

“當然不一樣！”韓常冷冷相對。“剛來南陽的時候，便是拔離速將軍親口所言，說南陽比不得太原雄峻！太原之戰(zhàn)如何如何辛苦……既然彼時如此雄峻的太原都能打下，今日如何打不下一個南陽？！”

“韓將軍，不要置氣！”拔離速也有些怒意了。

“不是置氣，而是今日趁著只有你我三人，俺要說幾句掏心的話！”韓常嚴肅以對。“此番打南陽，前后死了那么多大將，浪費了那么多兵馬遠道而來，最后辛苦半月，卻一朝喪膽而走……到時候，拔離速將軍你自可歸太原，然后只說自己是援兵，此間事與自己無關(guān)，反而是有人用兵無能，讓自己折損了侄兒！可如我這般無依無靠之人回到燕京，又該如何？下次還有臉出來領(lǐng)兵嗎？！四太子又要如何與三太子交代？你家都元帥又會不會趁機逼迫四太子？！”

這番話，幾乎是將東西路軍的門戶之間給挑明了，就差指著鼻子說拔離速沒資格在東路軍這里說話一般！

敢問拔離速如何不怒？

然而，等拔離速怒目去看韓常時，后者卻凜然不懼。

且說，雖然都是萬戶，但韓常畢竟是降將之后（隨父親投降女真），而拔離速卻是遠支宗室出身，根正苗紅，還有一個頗有政治手腕與能耐的親兄長做靠山，雙方的隱性地位相差極大。

但是，韓常到底是完顏兀術(shù)的心腹，早在這位四太子尚未上位之前，二個年輕人便有往來，后來完顏兀術(shù)出來單獨領(lǐng)兵，恰好韓常父親去世，韓常本人也得以掌兵躋身萬戶，二者也得以形成統(tǒng)屬關(guān)系……而說到底，便是不論女真人軍議的傳統(tǒng)，只說眼下這個軍帳之中做主的，依然還是四太子完顏兀術(shù)！

“太原砲戰(zhàn)無效后，又是如何打下來的？”完顏兀術(shù)忽然開口，卻是對著拔離速明知故問起來。

“鎖城！”拔離速如何還不曉得自己撤兵之論已經(jīng)被駁回，再加上受了韓常的氣，也是一時xiong口發(fā)悶，卻只能應聲。

“如何鎖城？”兀術(shù)正色詢問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