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榆只覺得渾身冰冷刺骨,井水像無數(shù)根冰針扎進(jìn)骨頭縫里。
她死死摳住井壁上一塊凸起的石頭,才勉強(qiáng)支撐著不讓自己沉下去。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顫抖,白氣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弱地逸散。
她牙齒打著顫,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冷靜……冷靜……”
恍惚間,父親的聲音穿越了時光的塵埃,在她耳邊響起:“榆兒,鳧水時莫要用力掙扎,你要放輕松,四肢舒展開,頭微微揚(yáng)起,水自然會托著你……”
向榆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盡管冰冷的空氣讓肺部更痛。
她試著松開一點(diǎn)緊摳石壁的手指,慢慢地將緊繃的身體舒展開。
手臂不再胡亂劃動,雙腿也不再僵硬地踢蹬,而是隨著水流的微微浮動,輕輕地擺動。
她努力將頭向后仰,讓口鼻盡量高出水面。
身體真的不再像剛才那樣沉重地往下墜了。
雖然依舊冰冷刺骨,但至少不需要用盡全力去對抗下沉的趨勢,這讓她稍稍節(jié)省了一點(diǎn)體力。
冰冷的井水包圍著她,反而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到底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蓉貴妃?
她囂張跋扈,上次在荷花池邊就想推自己下去,但被魏遲撞見才沒得逞。
以她的性子,吃了虧后反而會更謹(jǐn)慎,不會這么快地再次動手。
尤其是在這深宮之中,動靜鬧大了,她也怕皇上追查。
她雖然跋扈,但還沒蠢到完全不給自己留退路。
不是蓉貴妃……
那會是誰?
一個名字猛地跳進(jìn)向榆的腦海。
尹貴人!
那個總是跟在柳惜蓉身后,像影子一樣沉默寡言,眼神卻透著精明的女人。
向榆對她的印象不深,只記得她是皇上潛邸時的舊人,父親是禮部侍郎,官職不高不低,位置卻有些微妙。
更奇怪的是,入宮這么久,皇上似乎從未召幸過她,而她本人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仿佛進(jìn)宮就是為了給柳惜蓉當(dāng)“軍師”。
這是一根十足的攪屎棍。
向榆恨恨地想。
柳惜蓉做的那些腌臜事,十有八九背后都有這個尹貴人的影子。
她躲在暗處,心思歹毒,專門出那些陰損的招數(shù)。
柳惜蓉是明槍,她就是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