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小屋,向榆反手關上門,背脊抵著冰涼的門板,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
她走到床邊,從緊鎖的柜子最底層,摸出一個褪色發舊的平安符。
紅繩早已失去光澤,布面磨損得厲害,依稀能看出當年拙劣的繡工。
這是魏遲在她及笄時,送給她的。
他說,是去城外香火最盛的慈恩寺,跪了一整夜才求來的,保她未來時日,天天平安順遂。
指尖撫過那粗糙的布面,仿佛還能感受到少年掌心滾燙的溫度和那份傻氣的虔誠。
過往那些模糊的畫面碎片般閃過腦海,最終卻定格在夢中那身被鮮血浸透的紅衣……
向榆的眼神一點點冷卻、凝實,如同寒潭最深處的冰。
她走到桌邊,點燃了蠟燭。
橘黃色的火苗跳躍著,映照著她蒼白而沉靜的側臉。
她拿起那枚舊符,毫不猶豫地湊近了燭焰。
火舌貪婪地舔舐上脆弱的布片,瞬間卷起焦黑的邊緣,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褪色的紅繩迅速蜷曲、碳化。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彌漫開來。
向榆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扭曲躍動的火焰,看著承載了她少女情思和最后一點天真念想的舊物,在火光中迅速萎縮、變黑,最終化作一小撮灰燼,落在冰冷的桌面上。
最后一點火星熄滅,只余一縷青煙裊裊。
心口,也仿佛隨著那灰燼,徹底空了一塊,再不留一絲余溫。
沒有回頭路了。
扭曲跳躍的火苗殘影,在她幽深的瞳孔里,漸漸幻化成一張看似溫順、實則刻毒的臉
尹貴人,尹清如。
此人不除,在她等待蕭徹布局、扳倒柳惜蓉的這段時日里,這個躲在暗處的毒蛇,隨時可能再次亮出獠牙,將她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柳惜蓉是明面上的刀,尹清如才是那淬毒的手。
她不能坐以待斃。
可……尹清如此人,油鹽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