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真相的那天起,陳越的生活似乎被按下了某種“暫停鍵”。他每日行尸走r0u般機械地活著,清晨起床,白天學習,晚上入睡,沒有情感的波動,也沒有任何出乎意料的變化。
對家人,他努力偽裝得正常。飯桌上,面對母親侯亮他對答如流,說一些讓她安心的“場面話”;對父親陳健清的詢問,他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冷靜、得t,甚至還能擠出得t的微笑。但每當回到自己的房間,推上門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立刻垮下來,默默地癱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墻壁。
對朋友,他依舊維持著社交的必要禮儀,但總是以“最近有點累”為由,這樣別人就不會再多問。他的一舉一動無懈可擊,像是戴著一張完美的面具。
至于李旻,他對她不再表現出任何抵觸,也沒有任何親近或者憤怒的跡象。更多的時候,他只是將她當成空氣。當她出現在辦公室、實驗室,甚至在他的身邊時,他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好像從未有這個人存在過。
這種無聲的冷漠b任何激烈的對抗都更難以承受。李旻作為平日和陳越接觸最多的人,明顯感受到他對周圍的世界變得無動于衷,就像一盆正在失去鮮活生命的植物,逐漸枯萎。
曾經令他充滿熱情的化學實驗,現在也只是枯燥的數字和公式。他的試驗記錄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看似一如從前,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許多條目因重復錯誤的步驟而劃掉。甚至有一次,他在滴定實驗中不小心將yet漏到了手背上,腐蝕ye產生灼痛,他卻毫無察覺,直到被旁邊的實驗老師拉住才反應過來。
那一瞬間,李旻覺得x口ch0u痛得厲害。她知道,這個破碎的少年,正是被她和那些過去的選擇一點點摧毀的。她看著他逐漸失去熱情、失去敏感、失去活力,心里像被尖利的碎片攪動,卻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開始明白,陳越的冷漠,或許正是對她,甚至對整個世界的最深刻的控訴。
就這樣挨到六月,國家隊集訓正式開始,第一階段的培訓被安排在星城,四名入選國家隊的選手入住了紅樓酒店。這是一家歷史悠久的老牌酒店,紅磚墻面上爬滿了層疊的青藤,在這座城市中安靜守候了許多年。
陳越的房間在四樓,靠走廊盡頭,窗外是一棵枝葉茂密的老梧桐。屋里整潔g凈,被褥疊得一絲不茍,但卻始終帶著一種單調的冷清感。
這天,李旻得知陳越請假了,理由是身t不舒服。帶隊老師隨口提到了他整天沒出門,讓她愣了一下。她試探著向帶隊老師借了陳越的房卡,心情復雜地走向電梯。
刷卡開門時,李旻的手指微微顫抖。門緩緩打開后,房間里一片安靜,沒有開燈,只有窗簾漏下的光線靜靜地鋪在地毯上。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緩緩走進去。陳越躺在靠窗的床上,被子只拉到腰間,側臉朝向窗外,眼神渙散空洞。聽到門開,他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看到是李旻時并沒有表現出多余的驚訝。
“老師?”只有在這樣意識模糊的時刻,他才不會對她視而不見,但隨即又轉回臉,像是連看她的力氣都沒有。
李旻的x口一緊,幾步走到床邊,將手里的包放到地上。她低頭看著陳越,看著那個曾經充滿生氣的少年,此刻卻像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阿越,我聽說你不舒服。”她的聲音壓得很輕,仿佛再稍微重一點面前的人就要徹底破碎。
“沒事。”陳越低聲答道,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卻b哭還難看。他稍稍側過頭,目光重新落在窗簾縫隙透進的微光上,“只是有點累。”
李旻看著他,眼睛里浮現出復雜的情緒。那些未說出口的歉意、擔憂和更深的私心在這一刻融合成一種她無法消解的執念。她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額頭,發覺他的皮膚冰涼,卻又帶著一層粘膩的汗意。
“你覺得這是‘沒事’的樣子嗎?”她低聲說,手移到他的臉頰,將他轉向自己,“你到底想讓我怎么辦?”
陳越躺在那里,目光始終沒有聚焦,臉se白得可怕,眉眼依然英俊,卻像失去了靈魂。李旻這時才注意到,他的手里還攥著一枚藥片,顯然他并沒有吃下,像是在猶豫什么。
李旻拿起那枚藥片,放到手心注視了一會兒,隨即抬眼看他:“以為吃了這個,就能讓一切簡單一些?”
陳越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閉了閉眼,淺淺地呼x1著。他的沉默讓房間里的每一寸空氣都變得稀薄,連窗外的風也像停止了。
李旻慢慢靠近他,伸手觸碰他的臉。他沒有躲,只是順從地任由她的手指滑過自己的額頭、眉骨與唇角。那一瞬間,李旻仿佛看到了一個被時間和情緒碾碎的少年,他的表情沒有掙扎,只有深深的疲憊。
“阿越,”她低聲喚了他一聲,不知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你恨我嗎?”
陳越盯著天花板,喉結動了一下,聲音里沒有一絲波動:“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讓李旻的手微微一抖,她低頭看著他瘦削的臉頰,心底的某種情緒翻涌上來。她靠近他的臉,唇輕輕碰上他的耳垂,然后滑到他的側臉。
“讓我留在這里,好不好”她的聲音低得像哽在喉嚨里,話語模糊不清。
她的吻順著他的脖子落下,而陳越的身t本能地對她的觸碰作出回應。他沒有推開,也沒有阻止,甚至微微側過頭,給她留出更多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