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錚指尖輕轉,匕首寒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倏然收鞘。
他并未立即應答,只以目光丈量她的臉龐,似在審視一件失而復得的舊瓷,裂痕猶在,胎骨未改。
蕭婉儀樣樣都好,就是有點心軟。
心軟是好事,但在皇家,卻是要命的東西。
因為心軟,她有太多的牽絆。
每一樣東西,都能絆住她的腳步,拉扯著她無法向前。
“一擊斃命?”
他低笑,聲音有幾分涼薄:“婉儀,你連殺心都藏不穩,談何斃命?”
這聲婉儀,讓蕭婉儀頓時愣住。
她已經許久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過,他喊自己的名字了。
話音未落,他倏爾探手扣住她手腕,力道不重,卻如鐵箍般不容掙脫。
蕭婉儀呼吸一滯,欲退,卻被他反手一帶,踉蹌跌入他身前半尺之地。
檀香侵入鼻息,竟與前生御書房批閱奏折夜半,他從身后攏來執手教她朱批時的氣息,如出一轍。
他的氣息猶如他的人一般,強勢到讓人無法忽視。
“看好了。”
他另一手持匕貼她腰側掠過,刃未出鞘,冰涼的銅鞘卻已抵住她脊梁。
“此處,推三寸,可斷人行動。”
鞘尖緩緩下移,停于后心。
“此處,貫一寸,必死無疑。”
他語調平淡如授課,唇齒間熱氣卻拂過她耳廓,激得她細微一顫。
燕錚察覺,嗤笑一聲:“這就怕了?當年鳳儀宮賜死叛將時,你倒比現在鎮定。”
蕭婉儀咬唇未答,只覺他掌心溫度透過薄衫烙在腕間,如纏了一圈熾炭。
讓她渾身發燙,發癢,退無可退。
她試圖凝神記穴,他卻驟然松手,將匕首拋入她懷中。
“握緊。”
他退后半步,目光如刃刮過她指尖。
“殺人術不在招式,在決斷,你若猶豫一瞬,死的便是自己。”
她依言握匕,鞘上猶存他體溫。
燕錚忽又逼近,自后覆上她執刃的手,指腹擦過她虎口,引她橫刃于前:“假想敵喉在三步外,如何刺?”
蕭婉儀屏息,想要動作,他卻壓住她力道。
“蠢,直刺易躲,斜挑破頸脈才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