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吳府時,已是黃昏。
天際的殘陽,像一抹凝固的血,將庭院中的每一道影子都拉扯得詭異而漫長。
慕懷初攙扶著紅妝,一步一步,踏入了這個她曾經的家。
沒有預想中的關切與慰問。
迎接她們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和兩張鐵青的臉。
吳大人與吳夫人并肩立在門內,目光如刀,徑直越過慕懷初,刮在紅妝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個失而復得的親近之人。
倒像是在審視一件沾了污泥、徹底報廢的貨物,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厭惡與嫌棄。
“紅妝,你……”吳夫人終于開了口,聲音干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她想說什么,最終卻只化作一聲長嘆。
“唉,這都是命。”
她身后一個尖嘴猴腮的管家婆子,立刻心領神會地接了話,那聲音不大不小,卻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可惜了這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兒,清白一丟,這輩子就算完了。”
“以后啊,哪還有什么正經人家肯要?最好的去處,也就是給哪家老爺當個不要名分的通房,熬死算了。”
這話,惡毒至極。
紅妝本就慘白的臉,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
她的身體劇烈地一顫,骨頭仿佛都散了架,若不是慕懷初死死架著她,她恐怕已經癱軟在地。
“你閉嘴!”粉黛氣得眼圈通紅,指著那婆子厲聲怒斥,“你胡說八道什么!紅妝姐姐是受害者!她沒有錯!”
管家婆子輕蔑地翻了個白眼,嘴角一撇。
“小丫頭片子懂個屁!”
“女人的清白,就是她的天!天塌了,就是塌了!這是老天爺定下的規矩!”
“天理?”
一個冰冷的聲音陡然響起,明明聲線不高,卻讓整個院子的空氣都仿佛凝結成冰。
李元櫻緩步上前。
她的鳳眸微微瞇起,那視線如有實質,一寸寸刮過管家婆zi那張刻薄的臉。
“在本宮的京師,在本宮的腳下。”
“誰給你的膽子,妄議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