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沒聽清般,往前又湊了半步:“你說什么?”
“西域有最遼闊的草原,有鷹師部族的萬匹戰馬,還有你母妃最愛的月亮湖。回到那里,沒人能再欺負你們,你可以像真正的狼族后裔一樣,騎著野馬縱橫天地——難道不比在這宮墻里當楚皇的棋子好?”
“可這里是我的家。”
楚泓的聲音帶著幾分落寞:“我在大楚長大,讀的是大楚的兵法,守的是大楚的邊境。幽州的將士認我這個睿王,京中的百姓知道我是誰。西域的草原再好,于我而言也只是祖籍之地。”
他迎上阿穆爾琥珀色的眸子,低聲道:“王上想要的或許是個能繼承西域王位的兒子,但我只想做楚泓?!?/p>
阿穆爾懵了。
他看著楚泓清澈卻決絕的眼睛,方才因狂喜而沸騰的血液仿佛瞬間被凍住。
“是不是楚皇威脅了你們母子?本王可以發兵,攻打大楚……”
“夠了。”
楚泓突然出聲打斷他:“王上以為這是什么?兒戲嗎?”
“二十年前你護不住母妃,二十年后,以為光憑幾句話就能彌補?”
阿穆爾如墜冰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楚泓轉身欲走,卻又停住腳步:“我今日來,只是想告訴王上一件事?!?/p>
他回頭,用清晰的聲音說道:“我楚泓的路,只能由我自己來選。”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好久,阿穆爾還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滿臉的不可置信。
良久后,他苦笑出聲,只是那笑聲卻帶著無盡的冷怒。
“好一個楚皇,欺騙本王二十年還不夠,現在還把我草原的狼崽子,養成了一條搖尾乞憐的家犬!”
“此仇不報,我阿穆爾誓不為人!”
他猛地一掌震碎了案桌,二十年沙場征戰的戾氣仿佛在這一刻悉數爆發。
“巴圖!”
他朝著一旁厲聲喝道。
侍衛巴圖應聲而入,單膝跪地:“王上!”
阿穆爾扯下腰間的玉佩,遞到巴圖手中:“傳令下去,即刻調集王庭鐵騎!”
巴圖一驚,倏地抬頭。
“王上三思,小王子或許只是一時沒想開……”
“哼!楚皇已經把他教壞了,教得他忘記了自己身體里,流的是誰的血!”
他拔出身上的彎刀,一臉的嗜血:“草原的鷹,就該翱翔天際,狼崽子就該露出獠牙才對?!?/p>
緊接著,又見阿穆爾扯下一截袖子,咬破手指在布上寫下血書,并吩咐道:“將這封信,派死士送去陳國,就說,若陳國國君想要幽云十六州,就配合本王行事?!?/p>
巴圖驚駭的抬頭:“王上、這……”
“怎么?連你也要忤逆本王?”阿穆爾鷹隼般的目光直射巴圖,眼底翻涌著令人驚懼的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