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董卓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忽然覺得這老賊的橫肉下藏著的不過是色厲內。
天子之怒,血濺五步又有何懼!
“謀反?”
劉協冷笑一聲,少年嗓音里帶著穿透人心的銳度。
“董賊休要混淆黑白!你廢少帝、立我為傀儡,是為謀逆,你挾天子以令諸侯,獨攬朝政屠戮忠良,是為謀逆,你夜宿禁宮穢亂先帝后宮,是為謀逆!天下又何有謀逆的皇帝!可笑,天下人誰不曉得你董卓是漢賊?你這賊子的臉皮,怕是比城墻還要厚!”
劉協向前踏了半步,龍袍下擺掃過冰涼的地磚,劍峰微抬,正對著董卓的方向。
“本帝乃大漢天子,承天命繼大統,你不過是個借外戚之亂竊取權柄的亂臣!憑你也配提‘謀反’二字?”
這番話如驚雷滾過,王允驚得張大了嘴,連叩首的動作都忘了。
他從未見過少年天子有這般氣勢,字字句句都帶著金戈鐵馬的鏗鏘,仿佛眼前端坐的不是少年天子,而是當年橫掃六合的始皇帝。
董卓的臉徹底漲成了紫豬肝色,握著劍的手因暴怒而劇烈顫抖。
他縱橫西涼數十年,靠的就是殺伐狠戾,入京后更是視百官如草芥,連皇帝都當玩偶,何時受過這等當面駁斥?
“好!好個不知死活的黃口小兒!”
董卓猛地一腳踹開擋在身前的王允,王允踉蹌著跌在一旁,后腰撞在階角,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作聲。
董卓提著劍步步逼近龍椅,靴底碾過地磚的聲響如通催命鼓點。
“哼!咱家倒要看看,你這所謂的漢家天子的骨頭,是不是比你那張嘴還硬!”
他的劍刃離劉協不過丈許,寒芒幾乎要舔到龍袍上的十二章紋。
此時殿內死寂一片,連燭火都像是被這殺氣凍得不敢搖曳,只有董卓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
“陛下……勢比人強,切莫意氣用事。”
王允趴在地上,聲音抖得不成調,卻還在徒勞地試圖緩和局勢。
“太師……太師息怒啊……”
董卓根本不理會他,一雙三角眼死死盯著劉協,忽然仰天狂笑笑聲里記是嗜血的瘋狂。
“咱家縱橫天下,殺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今日便讓你這小娃娃知道,什么叫權柄!什么叫生殺予奪!”
他猛地將劍頓在地上,“當啷”一聲,劍身插入金磚半寸,震得周遭塵土簌簌落下。
“咱家就在這未央宮,就在這天子駕前!”董卓環視殿內,目光如刀刮過每一個角落,仿佛在搜尋敢于反抗他的人,最終又落回劉協臉上,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睥睨天下的狂妄,“今日誰敢斬我?!”
這一聲怒吼,仿佛震的整個大殿都在震動,殿外的侍衛似乎都被驚動,隱約傳來甲胄摩擦聲,卻沒人敢踏入殿內半步誰都知道董卓的兇殘,誰敢觸這逆鱗?
王允絕望地閉上了眼,心想陛下今日怕是真要性命難保了。
然而,龍椅前的劉協卻笑了。
那笑容很淡,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從容,仿佛董卓的狂言在他聽來不過是跳梁小丑的聒噪罷了。
他緩緩抬起握著劍的手,劍尖斜指地面,卻比董卓那直指咽喉的劍鋒更具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