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尸身還伏在冰冷的金磚上,鮮血在地面暈開一小片暗紅,殿內尚未散盡的血腥氣與燭火的暖意交織,反倒襯得周遭更顯森然。
劉協站在尸身前,指尖微涼。方才誅殺董卓的快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到心底的冷靜。
他很清楚,斬了董卓,只是掀翻了壓在漢室頭頂的第一塊巨石,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陛下?”
王允跪在一旁,見劉協久久不語,忍不住低聲喚了一句。
他此刻看向劉協的眼神,早已沒了往日的憐憫或輕視,只剩下混雜著敬畏的惶恐。
這位少年天子今日的雷霆手段,徹底顛覆了他過去的認知。
劉協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殿內散落的木屑、地上的血跡,最后落在王允臉上。
“王司徒,董卓雖死,危機未消。”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鎮定。
“董卓在洛陽經營數年,西涼軍主力雖未必全在城內,但他的親衛、部曲定然不少,更要緊的是,這未央宮之中,難保沒有他安插的細作方才董卓闖殿如此迅速,未必沒有眼線通風報信。”
王允渾身一震,額頭又冒出汗來。他只想著董卓已死,卻忘了這層關節,此刻被劉協點破,才驚覺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陛下明鑒!是臣思慮不周!”
“現在補救,尚且不晚。”
劉協擺了擺手,語氣斬釘截鐵。
“你即刻帶人控制未央宮所有出入口,宮門、角門、偏殿暗道,一處都不能漏!嚴禁任何人擅自出入,無論是宦官、宮女還是禁軍,凡走動者必須驗明身份,稍有可疑,即刻拿下!”
劉協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
“仔細搜檢各宮各殿,尤其是董卓常來往的區域,凡發現持有董卓信物、或神色慌張者,一律視為細作,先關入天牢,待后發落。記住,動作要快,要隱秘,莫要驚動城外西涼軍。”
“臣……臣遵旨!”
王允猛地叩首,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他沒想到陛下不僅有誅殺董卓的魄力,更有如此縝密的心思,這一道道指令,分明是久歷政事的老手才有的布局。
“子龍。”劉協轉頭看向侍立一旁的趙云。
“末將在!”趙云上前一步,單膝跪地,亮銀槍斜倚在身側,槍尖的血跡已凝作暗紅。
“你隨王司徒通去,協助他控制宮禁,若遇反抗者,不必請示,格殺勿論。”
趙云眼中精光一閃,沉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