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還說要給你拿安神的香,”顧云籬眨了眨眼,臉上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笑,“你一夜未眠,只是這會兒沒有困意而已,過陣子就要悶倒頭睡了,我給你去把安神香拿上。”
“也好。”聽出她語調里的笑意,林慕禾應。
“跟我來。”牽起林慕禾的手腕,帶著她重新拐進書房。
所謂“書房”其實只不過是顧云籬辟開了半間臥房整出來的地方,書架上,大大小小的書卷擺放整齊,桌案上,還留著她昨日取藥留下的小秤砣。
繞過架格,便是由一面黃木屏風隔開的臥房。
顧云籬梳洗自照的地方,擺著一盞小燈,將她桌角與半塊床榻照得亮堂。
平素里,她將自己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凈,床榻整潔,只是一夜大雨,床褥上難免有些潮shi。
“坐這吧。”扶著林慕禾坐下,她翻身去床頭的矮柜里找香。
屋子里便只剩下她翻騰東西的細微磕碰聲,與林慕禾淺淺的呼吸聲。
屋內充斥著與外面的不同的藥香,就好像顧云籬這個人已經被經年的藥味浸透,連同平日里生活的物件,都沾染了她的味道。
林慕禾細細嗅了嗅,這屋子里還有她身上不常有的淡淡熏香味道。
這還是她法地朝外瞭了兩眼,顧云籬收回目光,“也是,她應該累極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小廚房走,怕驚擾到休息的人,兩人話音壓得極低,僅僅能夠相互聽見。
“我不善庖廚,”顧云籬邊走邊說,還觀察著她的神色,“還是擺弄藥材順手些,平常做飯也都是清霜來。”
“清霜姑娘會得可真多。”林慕禾感嘆。
“所以,”顧云籬腳步一頓,在廊下轉身,帶起一陣清風,“早飯恐怕沒有清霜擺弄的好吃。”
“口腹之欲而已,”林慕禾輕笑,“顧神醫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哪有等吃的挑做飯的道理?”
這陣談話感覺太松閑了,顧云籬的心情也忍不住跟著好了幾分,調笑著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遂進了小廚房,燒柴點火,架鍋加水,林慕禾只能憑感覺替她加一把柴,然而技術不精,看不見,總是被蹦出來的火星子燙到手,燙得縮起身子。
顧云籬看了一眼,于心不忍,便索性讓她坐在一旁干等了。
“顧神醫,你是要做什么東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林慕禾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問。
“別的不太會,但下一碗陽春面還是略通的。”顧云籬一邊說著,一邊取了襻膊系上,取面加水。
“那我就等顧神醫的面了。”林慕禾笑,靜靜聽著這陣子響動。
她邊在銅盆里揉面,盆碾在灶臺邊,發出一陣一陣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