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塊銀子,“這多余的銀錢,帶著你們兄弟幾個吃酒去,今日所見,權當沒見過,可好?”
她笑得溫和,但那船工卻莫名感受到一股陰冷。
說話間,那男子已經鉆入船艙內,三下五除二換了身干凈衣裳走了出來。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既然已經給了錢,那便保守這個秘密,這些市井百姓容易知足,接了錢,立刻點頭應下,沒吭一聲。
蕭介亭攀在船下,憋了一路氣,也得虧習武之人容氣比尋常人深些,否則就要氣絕而死在這汴河水里了。
“這、這就是你說得‘自有辦法’?”他說著,又甩了一把頭發上的水。
藍從喻睨了他一眼,冷聲道:“閉嘴,別磨蹭,走!”
說著,她扭頭,便精準在碼頭外一眾停靠的馬車中找到一輛掛著青竹旗幡的,帶著蕭介亭鉆了進去。
不待蕭介亭感受一下勾欄瓦舍或是東京市井風光,馬車一路飛快,挑著人少的路一路疾馳,七歪八扭地使勁一處巷子內。
延慶巷,內城邊緣,臨礬樓以及東京幾家出門的正店,地處曹門大街,十分熱鬧,馬車駛入,便被嘈雜的人聲包裹其中。
待下了車,藍從喻更是不允他多看一眼,一腳將他踹進了小門中。
不待站穩,院內響起另外一陣腳步聲,有個人似乎是等了她們良久,將兩人帶入了屋中。
蕭介亭還一臉茫然:“這是什么地方?”
再看那引她們入內的人,是個與藍從喻差不多年紀的女人,穿著身水藍色的窄袖交領旋襖,她不理蕭介亭的問話,合上門,便與身后的藍從喻對視一眼。
緊接著,在蕭介亭愕然的目光中,她快步迎上去,一把抱住了風塵仆仆的藍從喻:“阿喻,怎么才回來!”
后者自然地攬住她,緊緊抱了許久,才堪堪松開,那水藍色的衣衫也被揉皺了。
“路上耽擱,”藍從喻一貫平常的臉上終于露出了蕭介亭見所未見的溫柔之意,“來得遲了,阿含,諸事安好?”
咸寧坊,林宅。
最后一處摸索完,林慕禾也回憶地差不多,朝顧云籬打起了包票:“我想我記得差不多了,待再熟悉熟悉,想必便能和當初在舊宅那里一樣熟練了。”
顧云籬失笑:“記不記得住,都無所謂,還有我們。”
見里面的人差不多了,清霜也探進來一個腦袋,知會二人:“姐姐,外面有剛才那個領路的人,說有事稟報。”
輕舒了口氣,林慕禾也做好了應對這宅中一切的準備,便道:“讓她進來吧。”
清霜又一溜煙奔出去,在門口的隨枝也端起架子,叫那名為浣月的進來。
“二娘子。”她依舊笑得很妥帖,禮數也挑不出錯,“太太叫我給您帶話,中書衙門遞回消息,主君突然休沐一日,太太命灶上做了菜,請您與這位顧娘子一行人一同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