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頌氣得不輕,可還是狠狠咬著后槽牙保持最后的風度:“聽你的又如何?李繁漪,你終其一生,恐怕也只能做個不能攝政的——”
“住口!”話不及說完,都堂之外,傳來一聲怒極的厲喝,李淮頌還未反應過來人聲是誰,眼前便忽地竄起來一陣風。
“啪”得一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應聲落在李淮頌臉上,力道之大,竟生生將他扇得后退了一步。
不可置信地捂上臉,他愕然抬眼,正對上李繁漪面無表情的臉來。
“伏玉??!”都堂之外,來人平緩的腳步聲一下子亂了章法,她驚叫了一聲,快步奔了進來,“你在做什么!”
李繁漪施施然收手,抬起手掌看了眼還有些火辣辣的掌心,她指節微屈,揉了揉發紅的指尖:“娘娘來得正好?!?/p>
沖進來的婦人一身漂藍色長褙子,頭戴金玉冠子,無論臉蛋還是手指,都保養地極好,她慌忙捧起被一巴掌扇得還發懵的李淮頌的臉,眼中盡是心疼。
腦袋里嗡鳴了片刻,李淮頌從那一巴掌扇過來時的不可置信、到懵住、到反應過來,怒火中燒,只用了片刻,他騰地站起身,將桑氏甩開,臉漲得極紅:“李繁漪,你敢打我?。俊?/p>
“頌哥兒!”桑盼驚叫了一聲,連忙拉住他即將抬起的手掌,“不要沖動!”
冷冷瞥了一眼那怒發沖冠的人,李繁漪收回手掌,道:“打你還要挑時候?”
“你這潑婦!我如今監國理政,你居然敢打我——你可知我現在位同儲……”
“李淮頌,給我住口!”桑盼渾身上下嚇出來一身冷汗,一句穿透力極強的厲喝聲,終于將李淮頌亟待說出口的悖逆之言塞回了嘴里,“你爹爹重病,正需內闈和睦的時候,你在這里生什么事!”
見他被桑盼強行懸崖勒馬,李繁漪臉上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娘娘也是時候改改他目中無人,藐視親族的毛病了。”
“我是你皇姐,就連淮儀見了都要尊稱句姐姐,怎得你便直呼我名,且不說……都堂之內,朝政之事,豈能兒戲?”
桑盼深知如今言官看待自己是怎樣的如狼似虎,一句話不對,若叫人聽去,便不止要面臨怎樣的一番彈劾。
“淮頌是有錯在先,可伏玉,你怎能動手打人?”她咬咬唇,穩下聲音,重整旗鼓反問。
“娘娘不愿責打親子,便由我來,常言道長兄如父長姐如母。二哥兒,只今日一次,再有下次,就沒這么簡單了。”
言罷,她一甩衣袖,向兩人敷衍地福了福身子,便扭身離開了議事堂。
議事堂內一下子寂靜下來,只剩下李淮頌愈加粗重的呼吸聲。
堂內實則還有些許未曾下值的官員,但無人敢在這兩位皇子之間的斗爭中露頭,屏息凝神聽了半晌,聽見長公主離開,二皇子重重踢到了一把椅子,便被桑皇后領走了。
從都堂回大內并不遠,宮人內侍擁簇抬著皇后與皇子的步輦走在空曠的宮道之上,李淮頌仍舊不太甘心,或是說,自己從未料到過,哪怕是已經掌監國理政之權,李繁漪也仍舊不把他放在眼里。
“娘娘方才何必攔我,她不把你和我放在眼里,就該……”
“你還嫌惹下的麻煩不夠多?”不等他憤憤說完,桑盼便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前幾日礬樓香會上的事情,你以為你做得有多縝密!你叫她拿住把柄還不知,竟還想跟她再起爭執!”
驀地被人說中刻意隱瞞了的事情,李淮頌險些咬了舌頭:“娘娘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