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胥也是聰明人,知道顧云籬看出了自己的用意,呵呵笑了笑:“這五百兩在這里放著,若顧娘子有需,今后便從這里取來便是。”
這便沒理由再推拒了,各自退讓了一步,也留的體面。顧云籬便拱手謝過。
“叫來慕禾用飯,實則還有一事,”看著時間差不多,宋如楠也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前幾年為她說下那何家的親事,卻作廢了,如今看那何家二郎的德行,才知當年錯過,也是慕禾的幸事。”
眉心一跳,在場眾人的表情都是一變,林慕嫻喝著茶,也攥緊了杯子。
“如今她也有二十了……慕嫻也定下親事,作為母親,我也該為你考量了。”
“太太……”
“大理寺丞家的三郎君為人清正,我不強求你……只是想,去相看相看,真真見過了,再看合不合適,你覺得如何?”
昨日那紀二郎的話,竟是令他們生出這這種心思?
顧云籬的手猛地在袖下攥緊,下意識便去看林慕禾的表情。
“太太,我眼疾之事沒有個定數,去了恐怕也只是惹人笑話,給家里丟臉。”沉寂了片刻,林慕禾的手搭在膝頭,答。
“這是哪里的話,”宋如楠笑了,“你父親位居中書,誰敢笑話你?”
林慕禾抿著唇,沒有說話。
一時間,廳內寂靜下來,眾人面色各異,都沒有
橫插一腳
“你……婚姻之事,哪里由得你!”肝火一盛,宋如楠嚯得站起身,“那紀家二郎又是長房之子,品性好,模樣端正,你還有什么不滿?我苦心給你尋這門親事,只想你去那好人家里!”
“阿娘不知,就算是好人家,我不喜歡,于我不也是囚籠?”
自己挑遍了親族上下,終于找到這么一個挑不出毛病的人選,如今,卻聽見林慕嫻的這番話,宋如楠不知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閉了閉眼,只覺得怒氣翻涌下沉,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難以控制:“我苦心找尋……只為了你早些離開這地方,你覺得紀家是你的囚籠,那如今的右相府,于你何嘗又不是囚籠?”
“……”心頭一顫,林慕嫻原本鼓脹的怒氣頃刻間化為烏有,她撐著椅臂,身子顫抖,一時間怔在原地。
“阿娘只剩下你和阿禮了,”宋如楠癱在軟枕上,有些泄氣,“這么些年不與你父親和離,為得是什么?舍不下他中書宰執的權勢?我宋家也是簪纓世家,祖父高至太子太保!我獨獨舍不下的,只有你們兩個啊……”
“阿娘……”
擰了一把淚,宋如楠擺手起身:“我多言了,夜深,幼月,進來服侍娘子歇息吧!”
林慕嫻意識到了什么,愣愣的看著宋如楠出了門,才想起來去追,可追了出去,卻已經看不見她的背影,夜風蕭蕭,攜了絲即將入秋的涼意,她渾身一個哆嗦,被幼月攙著回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