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字眼,顧云籬手指上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瞬,她敏銳感受到應江似是無意投來的目光。
應江再沒什么好說的了,轉身告退。
顧云籬也適時收回:“陛下脈象平穩,但,還是少動怒好。”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李準收回手,忽然問:“你的法子奏效,還不曾聽你要過獎賞。”
顧云籬惶恐道:“為陛下分憂,何談獎賞?”
“先前刺殺一事,也并未給你個交待,你來保朕的命,為朕分憂,不給你些獎賞,似乎也說不過去。”李準說著,從身邊扔出來一道劄子,讓許溫之遞到顧云籬手邊,“你瞧瞧。”
顧云籬揚眉,雙手接過,展開那厚厚的劄文,低頭掃了一遍,忽然怔在原地。
“御史中丞白崇山聯合御史臺五人呈上來的劄子,請求重開舊案一事,追本溯源。這已在御案前擺了數十日,朕一直覺得,不是時候。”他動了動,“那日事發后,伏玉來宮中與我說過,你是被人在賭坊下發現的。”
顧云籬渾身一緊,一時間明白了,皇帝這么絕情,是下了決心要整垮桑氏了。
好一道東風,她暗想,低身掩下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叉手道:“臣重傷,其中已記不清了。”
“你既是重傷,那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是有……路過的俠士救下,才得以茍延殘喘,保留一絲生機。”
既是東風,便要好好一借。顧云籬仰起頭,對上李準視線的剎那,忽然指尖一抖。
他也未嘗不是在順水推舟,既能推到桑氏,他更不介意在這其中,賣顧云籬一個人情。
果真是最善權謀利弊的帝王家,顧云籬心中嘆。
——“昭罪宮?這是什么地方?”
香坊之內,來往客人依舊不絕,一道屏風后的地方,清霜不解地問道。
“難道也在大內?”
“非也,這地方在大相國寺內,是開國時前朝罪太子被貶之地,此后便被冠以‘昭罪宮’。”
“還有呢還有呢?”
隨枝拿著算盤轉過身,繞開清霜:“沒有了!我又不是東京百曉生,就知道這么多了。”
清霜“哦”了一聲,又問:“怎么不見林姐姐?”
“唉,”隨枝嘆了口氣,“前些日子新品出了些問題,娘子親自在看配香。”
后院內,負責新香的香娘子們站成一排,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顧云籬與林慕禾一個一個檢查托盤中的香料。
“這些沒什么問題,”顧云籬放下最后一味香料,接過林慕禾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按理說,不該出現起紅疹的癥狀才是。”
“可也確實出現了,這一批里,甚至還不止一個。”林慕禾頭疼地低頭思忖,“那會是為何?”
顧云籬低眉也思索了片刻,忽然又問就近的香娘子:“所有的香,莫非都是坊里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