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東京下了數不清不知多少場這樣的雨。
潮shi的氣息從天邊壓來,風也越來越大,將人的衣裳裙擺吹得獵獵作響,顧云籬找來披風給林慕禾披上,帶著隨枝和清霜就要離開。
shi風陣陣,卷攜著遠道而來的水汽向人撲來,原本在馬場的貴婦女娘們也都紛紛打道回府。
送走顧云籬她們,李繁漪回到休息的屋中,欲換下身上的獵裝。
“殿下,太師回來了。”
整理衣領的動作一頓,李繁漪揚眉,扭身問:“何時回來的?”
“聽家仆說是午時,您要去見見太師嗎?”
“起駕,不必回府,直接走?!闭Z罷,李繁漪利落地甩過肩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崔內人意會,揀起一旁的披風,跟在李繁漪身后為她披上,便快速向外走去。
馬車駛出馬場,在這場傾盆大雨下來之前,終于抵達太師府。
雨點劈里啪啦地落下,府門前的家仆快步上前,將傘撐開遞到崔內人手中:“主君方才還說起來殿下,這會兒便來了?!?/p>
“外祖這幾日身子如何?”
“好多了,也見硬朗?!?/p>
抿了抿唇,李繁漪順手解下披風,在廊下凈手,便踏了進去。
屋內,須發灰白的老人倚著軟榻,戴著叆叇看書,聽見腳步聲,便擱下書本,朝門口看來。
“阿翁?!彼c點頭,瞥了眼他桌上的書,“什么時候愛看這些話本子了?”
“偶然得來,瞧見還有些意思。”
太師長孫應,三朝帝師,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兒女皆有官職,哪怕是皇帝見了,都要尊稱一聲“長孫太師”的存在。只是他比皇帝長壽多了,七十多歲快八十的年紀,也依舊很硬朗。
“我認識有個人,也愛看話本子。”坐在圈椅上,李繁漪腦海中浮現出什么人的模樣,輕輕勾唇笑了笑。
“都是些孩子們愛看的,我閑的無聊才翻一翻。”
“還好如今不在朝中就職,否則明日,一群彈劾您的折子就上來了。”
長孫應哼笑了兩聲,放下手里的書,兩指從小幾上一疊書中抽出了一封薄薄的信:“上次你托我辦的事情,已有了音訊。”
李繁漪眸子亮了亮:“憐姨回信了?”
“百忙之中,可算回我一封,我這把老骨頭,如今不中用,誰都不愿意搭理我?!?/p>
“怎會?我不常來,政務忙,現在又是要緊時候,來了更怕擾您休息……”
“全家里,就撿出來你這么個舌燦蓮花的,”長孫太師搖了搖頭,將信紙抽出來,“她向來不愛說話,你阿娘走后更甚,信里面也只有一句話?!?/p>
李繁漪接過,展開一看。
“勞義父掛心,月末月初之間歸京,勿憂,憐尚好?!?/p>
月末月初,那正巧是田獵的時候,這越發巧了,更讓李繁漪心中對長孫憐的猜忌又提升了一個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