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上沒什么肉,指骨摸起來很明顯,小指比常人的長些,從前牽手時,顧云籬便發覺了。
“嗯,你的手很瘦,需用力的弩不適合,這個……”顧云籬抬手,扶著林慕禾的手肘將弩箭抬起,瞄準對面花瓶邊的果子,“不需要很大力氣,弓弦雖緊,卻易于上弩。”
如她所說,弩箭很容易便被放了進去,跟隨著她的指引,林慕禾也凝神,瞅準對面桌上的果子,瞇起了眼。
“撥扣。”
話音一落,林慕禾迅速撥動,弦上弩箭飛射而出,甚至一眨眼都不到,便將對面桌上的蘋果射穿,汁水橫濺,四分五裂。
弩箭并未停下,在穿透蘋果后,又“砰”得一聲,深深釘入了對面的木質凳椅上。
威力很大,射程約有五十丈,用來防身,最合適不過。
“好厲害。”林慕禾眸子睜大,由衷贊嘆。
“幾日后秋獵,你若想獵些東西,拿這個來用,山雞野兔不在話下。”顧云籬道,又摸出來一段黑色的腰扣,“屆時穿上這個腰扣,弩箭懸于身側,方便你拿取。”
她真做到了事事貼心,就連腰身大小也估量得格外準確,至于為何這么準確,便是另一番耐人尋味,林慕禾抿唇,拿在手心里愛不釋手地摩挲:“云籬一下子送我這么多東西,我一時間真的想不出要怎么回禮了。”
“回禮……”顧云籬又重新伸手“估量”了一番她的手與腰圍,“你能護好自身周全,便足夠了,我不要那些東西。”
她說話時,目光沉了幾分,雖很細微,但林慕禾還是注意到了。
這番事無巨細的安排照顧,一時間有了些別的味道。
她抿唇,扭頭,發絲微旋,與身后的顧云籬險些擦唇而過。
兩人都沒有相互離開,快只有一發之隔時,林慕禾開口問:“云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默了片刻,顧云籬輕輕嘆息了一聲,將她的腦袋重新掰回去,再次扶著她的手臂,上箭瞄準。
“秋獵時,若官家真的要宣布立儲,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發生什么事情、不測,誰也無法預測。”
“是而,我想讓你率先來保全自己。”
這話總有些不對味來,林慕禾想說些什么,卻一時間卡在喉頭,無話可說。
離最初的目標越近,那股焦慮感便越來越明顯。
拿著弩箭的手抖了抖,顧云籬垂眸,看見了林慕禾因自己方才的話而輕輕顫抖的睫毛和那不自覺緊抿起的嘴唇。
離秋獵僅剩七日,這幾日雖表面風平浪靜,卻隱有些狂風暴雨前般的寧靜,舊案倒查受阻、朝堂上因西南的謀反又開始相互甩鍋推諉,難言的焦慮惶惶似乎沒有放過任何人,一齊糾纏了上來。
“只是說說,”可是說完,顧云籬又有些后悔,看林慕禾露出這樣的神情,她總有些于心不忍,“屆時未必會有亂子,就當去散心玩樂了,練好弩箭,也讓他們瞧瞧林二娘子的厲害,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