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仲堇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小菲,你做什么?”
接著,小菲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燙不死你!小蛇崽子!”
未來得及回頭。
頃刻間,一股燙得要命的水流從天而降,澆在殷千尋背上,澆得她魂飛魄散,措手不及,慌不擇路,在屋內沒頭蒼蠅般竄來竄去,撞翻不少小米袋,最后,終于從門縫底下擠出去了。
她絆絆磕磕倉皇逃到了村外的胡楊林里,之后,顫顫巍巍念了三聲咒語:“做個人吧”,變回了人形。
跑得這么急,是想我了?
后背仍火辣辣劇痛,殷千尋這副仙姿玉色的容顏,痛得皺成了八個褶的肉包子。
前世今生,頭一次有人敢對她這樣不客氣。
兩團火在殷千尋目中作燒,燒得她切齒拊心,不報不快。
于是第三日夜間,冒著細如毛的雨,頂著后背的腌痛,殷千尋又來了。
屋內燭臺透窗亮著幽微的光,進來后,里邊卻空無一人。
三條蛇在玻璃缸中仰面朝天打著瞌睡,簡直悠游自在,像在度假。
殷千尋為它們悲哀,為它們提前哀悼。它們已麻痹了,根本不曉得自己即將成為神醫的藥材。
哀悼到半途,殷千尋突然感覺自己的脖頸一緊。
反應過來時,她整條身子被誰從地上提了起來,被迫回頭,和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對視了。
殷千尋不太記得了,前一世,如此近距離和仲堇對視是什么情形?
啊……仲堇這雙鳳眼的弧度生得好美,眸子清澈如村邊的溪水,真想跳進去……
好半晌,殷千尋才把自己從奇怪的想象中拔出來,接著,意識到了可能面臨的下場:
救命,老娘要被做成藥材了!
桌上擺著一壇煮好放冷的馬櫻丹水,散出刺鼻的酸苦味。殷千尋溜進來時便注意到了這氣味,卻不知這壇水原是為她準備的,只等她自投羅網。
仲堇戴著銀絲手套的手指微微施力,捏住了殷千尋的三寸,將她纖長的身子輕輕浸入壇里。
馬櫻丹的酸臭激得殷千尋拼命擺動尾巴,藥水撲打出來,濺在仲堇臉上,頃刻間,仲堇如凝脂的臉上泛起幾處紅斑。
殷千尋更為確信,這水有毒。
仲堇抬手擦拭臉上的水漬,另一手稍稍卸了力,殷千尋趁這時機,猝然扭過頭,往仲堇的虎口處狠狠一咬。
尖牙刺透了手套,陷進肉里。仲堇痛得蹙眉,然而,指間卻把殷千尋的三寸捏得更緊了。
這時,小菲從外面割完藥草,提著鐮刀進來,見此情形“啊呀”一聲,抓緊鐮刀殺氣騰騰沖過來。
仲堇弓下腰,如墨長發從肩側滑落,把這條咬她咬得如癡如醉的殷千尋護在了懷里。
于是小菲的鐮刀差點揮到仲堇的后腦上。
她急急剎住手,怨氣沖天:“阿堇!你曉得這是毒蛇吧!”
“曉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