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睡不著就滾出去,莫擾了我清凈。”殷千尋闔著眸子冷冷清清道。
沒成想下一瞬,仲堇那雙修長的腿從床邊慢吞吞地耷拉下去,踩上靴子,扶著床沿緩緩起身……竟真的滾出去了。
她從外邊輕輕帶上門,捂著嘴,步履蹣跚地行至花園中。
直到走得離木屋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終于臉色煞白地俯下身去,將xiong腔中積忍了許久的淤血一吐而盡,險些嘔暈過去,
大片滾燙的鮮血澆在了shi冷的泥土地上,將其染得深黑,升起絲絲縷縷的熱氣。
仲堇閉眼緩了一陣,而后眉心緊蹙,忍著錐心的疼痛將身前的袍襟一點點掀開。
斷了的xiong肋處仍汨汨向外滲血,有些已經凝固了,因此衣襟與骨肉粘連到了一處,揭開衣衫的過程如同剝骨削肉般痛。
她疼得滿額是汗,緊咬著唇,低頭察看傷口。
美人蛇在她手臂留下許多齒痕,相當于成倍的療愈效果,按說,這點傷早該愈合了。
然而眼下借著鬼火幽微的藍光,她看到暴露在肌膚之外的肋骨雖有愈合回縮的趨勢,速度卻比之前肉眼可見慢了許多。
該來的,看來總是逃不過。
我管你死活。
第二日雨過,萬頃晴空,天藍得微微發紫。
正午陽光從窗外鋪灑進來,照在殷千尋的臉上。
卷翹的長睫投下一襲陰影,伴隨清脆婉轉的鳥鳴,這陰影動了動,悠悠轉醒,睜開一雙睡香了的桃花眸。
而后盯著房梁反應了好一陣,這小破屋是哪里。
她從床沿撐起身時,感覺手臂有些酸痛,緩緩捏著捶打一陣,逐漸想起來為什么會酸痛。
似乎由于她昨日用這雙手,稍顯狼狽地將那個昏迷的病秧子從潭邊抱進了這間木屋。
然而左右看了看屋內,的確只她一個人。
仲堇呢?
她推開屋門,晴日的清風挾著芬芳撲面襲來。白天,這花園中的“鬼火”原是一派與薰衣草相似的淡紫色。
殷千尋一向偏愛淡紫色,縱然眼下花光浮動,甚是賞心悅目,她卻沒多少心情細細欣賞——
過了一晚,那個病秧子怎么沒影了?
籠罩著這片花園的薄霧已然散盡,視野開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