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公主的乳母,拿出微薄的積蓄,上下打點,尋到了潭溪的那位神醫。
神醫偽裝成宮女進宮,身上穿的那身青色的綾羅綢緞,還是對面那位有錢的殷宮主隨手遺落在醫館的。
那時小公主不過六七歲的年紀,生得白皙圓潤,像顆湯圓,極為可愛。
饒是閱人無數、處世波瀾不驚的仲神醫,在聽到小公主奶聲奶氣喚出“姐姐”那一刻,心里也軟得牽動了眼里的笑意。
宮里好一群庸醫。
那所謂無藥可治的怪癖,原不過是體內缺了一味微量元素罷了。
為公主開過藥,與乳母交代過,本該就此離開,可小公主光著腳叭叭追過來,又止在門口,扒上門框喊她“姐姐”。聲量不高,仍引得仲堇頓住腳。
“本來宮中就沒幾個愿和公主玩耍,自從得了這怪疾,她更是孤零零的。”
“我媽媽是不是也如姐姐這般好看?”
“你好好吃飯,我不走。”
仲堇在宮中多停留了幾天。直到某天晚上,盯著小公主用過藥,她便聽得房梁之上一陣極其細微的響動。
哄著公主上了床,又為她掖好被子,輕拍兩下。仲堇走到院子里,抬起頭。
視線所及,是一襲赤色在隨著夜風輕輕飄蕩。
殷千尋一手悠然旋著峨眉刺,一手托著腮,坐在房梁上假裝看月亮。
這凡間就沒有她去不得的地方、尋不到的人。
憶起這些前塵往事,仲堇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匆匆而過的笑意。
那厲寧公主如今,算一算已是三十歲有余,若有機會再見面,倒要輪到仲堇來喚她姐姐了吧。
這笑意被宦官捕捉了去。他想,這一步還真是讓他給走著了。
形勢稍有緩和,他口條也穩了些:
“姐妹,你與我們厲寧公主,有些淵源的吧?”
“是有些,不過已是前塵往事了。”
仲堇從衣襟中取出盛有毒液的竹筒。
如此一耽擱,銀針上的毒液已然干了,仲堇將它放入竹筒中再度shi潤。
宦官見此又慌了,忙又喊道:“別、別殺我!我是厲寧公主最好的朋友!”
“說了,我不殺你。”
“您不殺我,可坦腹草一事要是耽擱了,交不了差,我仍是性命難保呀!”
“你不是厲寧公主最好的朋友么?一株草而已,怎會威脅到你的性命呢?”
她已將銀針夾在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