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尋仔細回味著這句話,腦袋慢慢沉了下去,臉枕在了仲堇的掌心里。
“說起垃圾…”她眨動的睫毛掃著仲堇的手心,若有所思,“你不要再去找什么燕子升了。”
話題轉得突然,仲堇問:“嗯?為什么?”
“有些事知曉之后,我上一世已經沒什么遺憾了…你也,不要再記掛著為我尋仇了…好不好?”
困意來襲的時候,殷千尋說話總帶著一種倦倦的溫存感,很受聽,仲堇很喜歡。但仲堇不想說好。
殷千尋半閉著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何苦,你倒比我還固執。”
“省省力氣好不好…都過去了…”
過去了嗎?仲堇直覺沒有。她感覺到不知哪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殷千尋,亦或盯著她們兩個。
想來,目前為止,殷千尋還只是單純好奇于九世之間的細枝末節,未曾去設想這個情劫的終局將會如何。
假若如她所說,對自己僅是好感的話……其實也好。很好。
待自己墮入無間不再輪回的那一日,她大抵會平靜地接受,轉世將她忘個一干二凈。
很好,不是嗎?
殷千尋呼吸漸深而平穩,仲堇凝視著她,良久,傾身過去,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你怎么會在這兒?!”
燕家的小廝已連著三天來醫館請人了。
每回見了他,顏菲必要冷聲譏諷一番。
“燕家好大的臉,真當我們仲醫生是你家馬場的使喚丫頭不成?上回燕云襄氣勢洶洶跑來鬧,如今出事了,倒想起我們的好來了?既是上門求醫,總該有個求人的樣子,怎么她連個人影都不見?單派你這么個愣頭青來?”
那小廝窘得手足無措,支支吾吾道:“我們家姑娘……實在脫不開身……”
顏菲哼笑一聲:“喲,可巧,我們家姑娘也脫不開身,這不,攢了如山的一堆藥方子,寫得手都要斷了!”
這倒是實話。案桌那頭,仲堇垂首執筆,靜默地寫著藥方,偶爾停筆揉一揉發酸的手腕,似乎對這口舌之爭渾然未聞。
前些日子,殷千尋在床上按著她手腕說的話還在耳邊燒著:「不許去。」
「與燕家保持些距離,別再攪進去了。」
可盡管表面上一派波瀾不驚,仲堇心中仍有些徘徊不定。
傳話的小廝只道馬場有急事相求,可具體什么事,他極為難似的開不了口。仲堇想起那日周姨所說:燕家馬場死了不少馬……大約,就是這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