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沒有多想,時候久了,仲堇心頭免不了發緊。
難道,這一趟出了什么岔子?
這念頭一起,便夜不能寐,輾轉反側。悔意如潮翻涌:忘憂峰山高水遠,我那會兒何必非要讓她去呢?那點子破事,哪里及得上她半分要緊?蠢,真是蠢透了。
這期間,公主偶爾前來,嘴上說著“我來陪姐姐解悶”,實則不過是自說自話。
仲堇執卷斜倚窗邊,偶爾chajin來一句:“公主打算關我到幾時?”
公主捻著袖口金線,惺惺作態:“不是說過了?阿堇姐姐大可請那位心上人進宮作陪。”
“那你倒是放我出去請啊?!?/p>
“何必費這功夫?”公主輕笑,“一封信還不夠?難不成,阿堇姐姐的心上人,竟是個不識字的文盲么?”
得了公主的允許,侍女這才敢幫著神醫往外遞信。
第一封信,送去了醫館。
仲堇在信里問顏菲,對面的那位宮主可曾回來了?信的末尾,捎帶著問了一句苗阿青的消息。然而,這一紙信送出去,竟如石投深潭,竟再無回音。
第二封送去了狂蛇宮。
不知是狂蛇宮的小蛇女們不識字還是什么緣故,依然未能收到回信。
后來,仲堇給燕云襄去了封信,這一次終于得了答復。
然而燕云襄在信中說,母親已平安歸家,且奇跡般,馬場再無馬匹暴斃的異事,至于殷千尋——她也未曾收到殷千尋的任何音訊,也覺得蹊蹺,已遣人去尋。
字里行間,也透出燕云襄的焦灼。
如此一來,就坐實了一樁事,殷千尋的確失聯了。
算著日子,距離兩人從馬場分離那天,已過去半月有余了。
于是等公主再來時,仲堇不再猶豫。
她指尖一動,那枚早已摩挲了無數遍的銀針倏地刺入了侍衛腕間。
對方一個踉蹌,手中長劍已落入仲堇的掌中。
她劍鋒一轉,直指公主咽喉。
公主猝不及防,臉上血色微褪,顯然不曾料想這位素來溫吞的醫生,竟有這般身手。
然而很快,她便有恃無恐了:倘若她真要下殺手,又何必等到今日?
“倒是我小瞧了阿堇姐姐?!惫鳡苛藸孔旖?,“既懂醫,又擅武,真是低調處世,不露鋒芒?!?/p>
仲堇懶得應她,只將長劍一橫,身形倏忽一閃,人已繞至公主背后。